倦溪向暖 第35章 新年夜的赴约

沈父带来的文件袋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像一只沉睡的野兽。林溪为他倒了杯茶，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沈倦今晚的航班？沈父开口，语气平静得出奇。

林溪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说...有重要的话要当面告诉我。

沈父的目光落在那个文件袋上，沉吟片刻：你知道沈倦为了回来见你，放弃了什么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在林溪心上。她想起沈倦从未详细解释的ETH offer，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疲惫。

他拒绝了ETH的全额奖学金。沈父的声音依然平静，为了支付他母亲的医疗费，他接了三份远程工作，每天只睡四小时。

林溪的呼吸一滞。这些事，沈倦从未向她提起过。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切都好，总是温柔地询问她的近况，把自己的艰难全都藏在心底。

叔叔，她轻声说，如果您是来劝我离开他的...

沈父打断她，第一次露出近乎温和的表情，我是来给你这个。

他将文件袋推到她面前。林溪迟疑地打开，里面不是她想象中的支票或协议，而是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的第一页，是年轻的沈父沈母在佛罗伦萨的合影。照片上的沈母笑靥如花，手中拿着画笔，身后是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

这是...林溪惊讶地抬头。

我们唯一一次一起旅行。沈父的目光变得悠远，后来，就像你知道的，我们都被责任困住了。

林溪一页页翻过去，看到沈母的画作从色彩明媚渐渐变得灰暗，看到她的笑容从灿烂变得勉强。相册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封泛黄的信，署名是沈母。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把那条通往美术馆的路走完。」

这句话让林溪的眼眶湿润了。她终于明白沈父今天来的目的。

我不是来反对你们的。沈父轻声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走一条不同的路。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告诉沈倦，他母亲的医疗费我已经处理好了。让他...好好享受这24小时。

门轻轻合上，留下林溪独自对着那本相册出神。窗外的巴黎华灯初上，新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她拿起手机，给沈倦发了一条消息：

「无论你要说什么，我的答案都是。」

发送完毕，她开始换衣服。那件白色连衣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月光织就的梦。

与此同时，苏黎世机场的候机室里，沈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登机广播响起，他拎起简单的行李，走向登机口。

飞机冲上云霄时，他望着舷窗外绵延的阿尔卑斯山脉，想起父亲在机场送行时说的话：

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有些话，说出口的时机很重要。

他握紧口袋里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他用第一个项目报酬买的戒指。不贵重，却是他亲手设计的——星轨环绕着画笔，象征他们的爱情。

而此刻的巴黎，林溪正站在塞纳河畔。新年夜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着河面波光粼粼。她手中拿着那本相册，决定等沈倦到来后，一起完成他母亲未尽的心愿。

远处，埃菲尔铁塔开始整点闪烁，像是指引归人的灯塔。

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巴黎的新年钟声刚刚敲响。沈倦快步穿过人群，心跳随着每一步加快。

塞纳河畔的身影越来越近，白色的连衣裙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林溪转过身，烟花在她的身后绽放，美得令人窒息。

溪溪。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林溪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看着他眼中的星光，看着他紧握的双手，忽然明白了什么。

倦，先听我说。她轻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你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

沈倦怔住了，所有的准备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看着她手中的相册，忽然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他取出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本来想说得更浪漫些...

盒子打开，那枚独特的戒指在烟花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医院的号码，伴随着一条紧急信息：

「病人情况突然恶化，请立即返回。」

烟花还在空中绽放，新年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但两个人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沈倦的手微微颤抖，戒指在盒子中泛着冷光。

林溪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合上戒指盒子，握住他的手：

我陪你回去。

新年的钟声还在回荡，而他们的重逢，才刚刚开始就要面临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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