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周瘸子的指引和陈见深自己查到的资料,那个独特的八角楼顶属于一栋名为“福安楼”的老建筑。它建于民国初期,最初是本地绸缎商陈福安的宅邸,后来几经转手,曾做过职工宿舍、小仓库,最后在九十年代末彻底荒废,闲置至今。
站在福安楼斑驳的围墙外,陈见深感到一阵心悸。时值正午,阳光猛烈,但这栋老楼却像是处在阳光照不透的阴影里,墙体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如同干瘪的血管。那标志性的八角楼顶,绿瓦残破,檐角兽吻缺损,静静地俯瞰着他,像一只冷漠的独眼。
他手里紧紧攥着周瘸子给的铜钱,绕着老楼走了半圈,在一扇被木板钉死的侧门前,他感到掌心的铜钱隐隐发烫。就是这里了。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先在附近转悠,试图从还住在周边的老住户那里打听点消息。大多数人对这栋“鬼楼”讳莫如深,摆摆手匆匆离开。最终,他在街角一个修鞋的老匠人那里,用一包烟撬开了一条缝隙。
“福安楼?晦气得很呐!”老匠人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九十年代那会儿,里头出过大事!住里面的一户姓林的人家,好好的,一夜之间,没了!”
“没了?”陈见深心头一紧。
“灭门呐!”老匠人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男主人林国栋,老婆,还有他们刚过完八岁生日没多久的儿子……死得那叫一个惨!听说……血流得满屋子都是。”
八岁生日!陈见深呼吸几乎停滞。录像带里那个过生日的小男孩!
“后来呢?抓到凶手了吗?”
“凶手?”老匠人摇摇头,“邪门就邪门在这儿!警察查了好久,说是……没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最后好像定性成了……男主人林国栋发了失心疯,杀了老婆孩子然后自杀了。但很多人不信,林家那男人,平时老实巴交的,对老婆孩子好得很,怎么可能……”
“他们家里,是不是有个陶制的招财猫?”陈见深追问。
老匠人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好像……是有这么个玩意儿。挺旧的,据说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唉,那东西邪性啊,出事后,警察清理现场,那招财猫就不见了。有人说,是那猫成了精,把一家子的魂都勾走了……”
无稽的流言,却让陈见深后背发凉。招财猫!视频里的细节对上了!而“没有外人入侵”的结论,更让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内部崩溃的、更加绝望和诡异的色彩。
告别老匠人,陈见深再次回到那扇被钉死的侧门前。他看着木板缝隙后深沉的黑暗,仿佛能闻到那股经过二十多年沉淀依旧散不去的血腥味和怨念。
周瘸子说过,凶带是“因果的残影”。如果灭门案是“因”,那么他的死亡预告就是“果”。而要打破这个果,就必须回到“因”的现场,弄清楚林国栋为什么发疯?或者,真相究竟是什么?
他必须进去。
夜幕降临,陈见深带着强光手电、一根撬棍以及周瘸子给的“装备”,再次来到福安楼侧门。白天尚且阴森,夜晚的老楼更是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气。
撬开腐朽的木板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仿佛这栋楼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门后是一条漆黑的、堆满杂物的走廊,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气息。
手电光柱像一把利剑,切开黑暗,但光线似乎被周围的晦暗吞噬了不少,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走廊墙壁上的墙皮大块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剥落的皮肤,露出血淋淋的肌肉。
根据记忆中对录像带背景的分析和老匠人的描述,他大致判断出林家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二楼朝南的一个大套间。
楼梯是木质的,每踩上去一步,都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死寂的楼里回荡,仿佛踩在朽坏的骨头上。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冰冷的、无形的视线,正从四面八方黑暗的角落里射来,黏在他的背上。
终于摸到二楼的房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发出悠长而刺耳的“吱呀”声。
手电光扫进去,陈见深瞬间屏住了呼吸。
尽管过去了二十多年,尽管布满灰尘和蛛网,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里——录像带里那个温馨的客厅!木质沙发、钩花沙发巾、米黄色的墙纸……只是如今,一切都蒙上了死亡的灰败。墙纸上布满了大片大片喷溅状的、已经变成黑褐色的污渍!那是干涸的血迹!
他仿佛能听到二十多年前,这个房间里响起的惊恐尖叫、绝望哭喊,以及利刃砍入**的恐怖闷响。
他强忍着呕吐感和几乎要炸开的恐惧,一步步走进去。五斗橱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面的老式座钟早已停摆,指针凝固在某个时刻。而座钟旁边,空空如也,那个陶制招财猫果然不见了。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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