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他像往常一样醒来,洗漱,准备简单的早餐。当他拿起水杯,准备接水时,那股熟悉的铁锈与腐烂气息,毫无征兆地,如同实质般包裹了他。这一次,异常浓烈,几乎令他窒息。气息的来源,是他自己。确切地说,是他拿着水杯的右手。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放下水杯。气息没有减弱。他尝试移动右手,气息随之移动。他抬起左手,左手并无异常。他明白了。这一次,死亡的气息牢牢锁定在他身体的这个特定部位。
他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右手。皮肤正常,骨骼正常,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在他的感知中,那无形的、粘稠的死亡气息仿佛要渗入皮肤,钻进骨髓。放弃?不。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更冰冷的意志碾碎。他不能死。既然这厄运可以转移,那么锁定在身体部位的死亡,也必然存在转移的可能。关键在于,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者,来承受这只右手的“命运”。
他停止了所有不必要的外出,用左手处理一切日常。右手被他谨慎地藏在口袋里或垂在身侧,避免任何微小的、可能触发死亡的动作。他像研究最精密的仪器一样,研究着如何将右手的“接触”转移到他人身上。
第一次尝试发生在他不得不去超市补充食物时。他选中了一个挤在促销人群里、骂骂咧咧推着购物车的中年男人。陈见深计算着角度,在那男人用力推车转向时,看似无意地用右手的指背,极其轻微地擦过了男人握着购物车横杆的手肘。
接触的瞬间,他右手上的死亡气息剧烈地翻腾了一下。
几秒钟后,那中年男人因为抢购到最后一盒打折牛排,兴奋地用力过猛,购物车撞翻了旁边堆成金字塔形的罐头塔。沉重的金属罐头如同雨点般落下,其中一个罐头的锋利边缘,恰巧砸中并割开了旁边一位老年顾客的颈侧静脉。鲜血喷射而出,现场一片混乱。而那个中年男人,只是吓了一跳,骂了句晦气,推着车迅速离开了。
陈见深右手的死亡气息,没有丝毫减弱。他明白了,这种间接的、轻微的接触,不足以完成“替代”。死亡需要更直接、更强烈的“连接”。
他开始更积极地策划。他回忆起之前那些替代者的死亡,往往发生在他规避动作之后,替代者以某种方式“占据”了他原本可能处于的位置或状态。那么,对于这只右手,他需要让某个人,以足够紧密的方式,去“使用”或“承担”这只右手的“功能”。
机会出现在一次社区组织的义务劳动中,清理一处老旧小区的杂物。陈见深被分配去搬动一些废弃家具。他的目标是一个热心但有些毛躁的年轻志愿者。当两人合力抬起一个沉重的老旧木质书柜时,陈见深故意让右手承担了更多重量,并且在年轻人调整姿势,双手紧紧扣住书柜另一侧底部的瞬间,他猛地——几乎是难以察觉地——将自己的右手抽离,同时用左肩看似努力地顶了一下。
书柜的重量瞬间失衡,猛地向年轻人那一侧倾覆。年轻人惊呼一声,双手还死死抓着书柜边缘,试图稳住它。沉重的书柜带着他一起倒下,棱角分明的柜角重重砸在他的右手腕部。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年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右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折了。
陈见深立刻上前,用左手帮忙抬起书柜一角,连声对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解释是意外。在混乱中,他感受着自己右手的变化——那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如同找到了泄洪口,丝丝缕缕地剥离,转移,最终缠绕上了那个抱着变形手腕痛苦呻吟的年轻人。
成功了。
几天后,消息传来。那个年轻人在医院接受手术后,遭遇了极其罕见的并发症——一种对抗生素耐药的超级细菌感染,从伤口处侵入,引发了败血症和多器官衰竭,最终死亡。医生们表示无法理解,这种细菌通常不会出现在那种环境下的伤口中。
陈见深听着邻居的议论,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灵活,有力,不再有任何不祥的预感。他打开笔记本,用恢复自由的右手,工整地写下新的记录:“…确认:通过制造意外,将‘右手死亡标记’转移至目标个体。目标后续死于意外性感染。标记清除。”
他找到了新的“生存法则”。不仅仅是被动规避,而是主动出击,精准地将死亡标记“嫁接”给选定的目标。他变得更加危险,也更加隐蔽。他利用各种场合,观察、选择那些不易引人注意,或者本身处境就带有风险边缘的人——独居的老人、酗酒的流浪汉、从事危险工作的工人、对潜在危险缺乏警觉的陌生人。他设计看似自然的意外接触,或是引导对方进入会触发死亡标记的状态。
他的笔记本上,条目增加的速度变慢了,但每一条的背后,都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替代”行动。城市的意外死亡率,在他开始主动“嫁接”死亡标记后,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缓慢但持续上升的趋势。警方和统计部门注意到数据异常,却找不到任何人为犯罪的规律,只能归结为一系列令人不安的、高发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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