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破碎。
意识如同沉入万丈冰渊的碎片,在无尽的痛苦和虚无中漂浮。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混沌之力几乎枯竭,丹田那灰蒙蒙的漩涡黯淡无光,旋转缓慢得近乎停滞。经脉寸寸断裂,神魂之火摇曳欲熄。
代价……太大了。
养魂木彻底湮灭,精血魂力燃烧殆尽,换来的是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是血祭核心的毁灭,是这彻底沸腾的战场。
值吗?
意识模糊中,仿佛又看到了老镇长泣血的面容。
值。
冰冷的意志如同最后的基石,撑住了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
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没有看到幽冥宗彻底覆灭,还没有……回家。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无尽的痛苦和疲惫。
「星辰锻体诀」的微弱本能仍在运转,丝丝缕缕稀薄的星辰之力,穿透混乱的战场能量和浓郁的幽冥死气,艰难地汇入体内,如同最细微的溪流,滋润着即将彻底干涸的土地。
同时,那彻底融入他生命本源的混沌之力,也展现出其顽强的特性,开始自发地、极其缓慢地修复着最致命的创伤。
一点,又一点。
如同最精密的织工,修复着破碎的躯壳。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耳畔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爆炸声、惨叫声,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
他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仿佛重若千钧的眼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和弥漫的烟尘。天空依旧被黑雾和各种法术光芒渲染得光怪陆离,但战斗的中心似乎已经转移。
他正躺在一处半坍塌的墙壁角落,似乎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抛到了这里,暂时未被发现。
机会!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移动身体。
咔嚓。
只是微微一动,肋骨便传来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合着血水涔涔而下,硬是一点一点地拖着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向着不远处一个更加隐蔽的、被巨大碎石掩盖了一半的地窖入口挪去。
每移动一寸,都如同在刀山火海中跋涉。
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之前,他滚入了那黑暗潮湿的地窖之中。
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他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动弹。
暂时…安全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
外面的战斗仍在继续,一旦有幽冥宗弟子或者那些「正道」修士搜寻过来,他依旧是待宰的羔羊。
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那微弱如丝的星辰之力和混沌本源,优先修复着手臂的经脉。
只要双手能动,能打开储物袋,取出丹药,就有希望!
过程缓慢而痛苦。
地窖外,厮杀声时而逼近,时而远离。偶尔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法术的轰鸣在附近响起,都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但幸运女神似乎终于瞥了他一眼,并未有人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右手的指尖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够了!
他心中一动,用尽全部意志调动起那丝微弱的力量,勾动了藏在怀中的储物袋。
光芒一闪,一枚得自沉刀坞的、品质最好的疗伤丹药出现在他掌心。
他颤抖着,艰难地将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散开,迅速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虽然无法立刻治愈,却如同久旱甘霖,瞬间稳住了他濒死的伤势,带来了一丝宝贵的力量。
他毫不犹豫,又连续吞下数颗丹药,同时全力运转功法吸收。
时间再次流逝。
当地窖入口的光线再次变得昏暗时,或许是又过了一日,他体内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重伤,但至少恢复了一两成的行动力,混沌之力也重新凝聚起微弱的一缕。
他缓缓坐起身,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厮杀声似乎稀疏了不少,但依旧零星地响起,而且……似乎变得更加混乱了?不再是单纯的正邪对决,反而夹杂着不同势力之间的争吵和战斗?
看来,血祭核心被毁,幽冥宗失去最大依仗后,外面的「联军」内部,那脆弱的平衡也被打破了。为了争夺战利品,或者是为了那未竟的「古魔之种」?
狗咬狗。
秦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讽。
这样更好。
越乱,他越有机会。
他需要知道外面的具体局势,尤其是……那「古魔之种」和那两个金丹修士的下落!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地窖入口,拨开一丝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依旧是一片狼藉,但战斗显然已经进入了尾声。随处可见幽冥宗弟子的尸体,也有不少其他门派修士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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