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冰冷的锐感稍纵即逝,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秦安认知里某片混沌的迷雾。
不是温热,是冰凉?甚至带着点……刺痛?
这跟他偷听来的、村里所有关于「气感」的描述截然不同。七公他们唾沫横飞吹嘘时,说的都是「一股暖流」、「通体舒泰」、「如泡温泉」。
冰冷的?没听说过。
秦安维持着那个略显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小腹那丝异样残留的触感上。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求证欲。
梦里那个世界八十年的认知体系在疯狂运转,试图解析这超自然的现象:能量形态差异?个体特异性?还是……功法本身被优化后产生的未知效应?
他缓缓收势,没有立刻尝试第二次。而是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地上划拉起来。
他将那三个优化筛选出的核心姿势,以及对应的九句口诀,拆解成更细的步骤。回忆着那冰冷气感出现的确切瞬间,是自己调整了某个细微的肌肉发力点之时?还是默念到某一句口诀的特定音节之刻?
「样本量不足,无法得出可靠结论。」梦里那个搞了一辈子数据的老工程师的灵魂在低语,「需要更多测试,控制变量,记录数据。」
可在这修仙世界,哪来的记录纸笔?就算有,他一个放牛娃,识字吗?
秦安的手指顿在泥地上。是啊,他现在是秦安,一个父母早亡、靠给村里富户放牛换口饭吃的孤儿,他不该识字,更不该懂这些。
一种强烈的割裂感涌上心头。脑海里是浩如烟海的现代知识、严谨的思维方式,而现实是家徒四壁、目不识丁、朝不保夕。
他沉默地抹平地上的划痕。
不能急。他对自己说。梦里八十年,最大的收获之一便是耐心。以及……隐藏。
接下来的日子,青牛山脚下的放牛娃秦安,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依旧早起牵牛出门,日落拖着疲惫的身影归家。只是他发呆的时间更长了,常常盯着某株草、某块石头,或是牛反刍的动作,一看就是大半天。
村里人只当这孩子越发孤僻呆傻了。
唯有秦安自己知道,他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何等惊心动魄的「田野调查」和「数据分析」。
他利用一切机会,观察村里那几个据说「摸到门槛」的少年练功。远远地看,用梦里学来的微表情分析和动作捕捉,判断他们的呼吸节奏、发力侧重、以及练完后的疲惫程度。他甚至偷偷留意他们排泄物的颜色形状(虽然这让他胃里一阵翻腾),试图从最朴素的「输入-输出」角度分析那《基础锻体诀》的能量代谢。
晚上,则是在那狭小破旧的家中,进行着无人知晓的「控制变量实验」。
他不再追求那冰冷的气感再次出现,而是开始最笨拙,也最基础的测试。
只做第一个姿势,配合第一句口诀,重复十次,记录身体反应(主要是记忆在脑内)。
然后,第一个姿势,配合第二句口诀,重复十次。
再然后,第二个姿势,配合第一句口诀……
他试图找到是「姿势」主导,还是「口诀」主导,或是特定的「姿势-口诀」组合才能引发异常。
过程枯燥至极,且进展缓慢。多数尝试石沉大海,身体毫无反应。偶尔会引发肌肉酸痛,或是短暂的眩晕。
直到第三天夜里。
当他以第二个姿势,配合第七句口诀,某个细微的发力点调整到极致时——
嗤!
比上一次更清晰!一股冰冷的细流,自尾椎骨附近猛然窜起,沿着脊柱笔直向上,窜至后颈,如同一条苏醒的小蛇,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秦安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有效!
而且,这次他捕捉到了更多细节:这寒意流窜的路径,似乎……并非完全随机?它沿着一条相对固定的路线,虽然短暂,但方向明确!
一个更大胆,甚至可以说「离经叛道」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脑海里疯长:
如果…如果不是这《基础锻体诀》本身有多神妙,而是因为它恰好暗合了某条…某种能量传输的「高效路径」呢?
就像梦里那个世界的电路板,电流总会沿着电阻最小的路径前进。而这优化后的姿势和口诀,像是在无数杂乱无章的线路中,精准地搭上了那条「电阻最小」的线!
那么,这条「路径」的尽头是哪里?它能否被延长?被拓宽?被控制?
接下来的尝试,他开始有意地在那冰冷气流出现的瞬间,试图用意念去引导它,不是按照《基础锻体诀》里模糊描述的「散入四肢百骸」,而是沿着它自己窜起的那条冰冷路径,继续向上!
一次,失败。气流瞬间消散。
两次,失败。
第三次,在他几乎要耗尽精神,头晕目眩之际——
那丝冰冷气流竟真的颤巍巍地、极其微弱地,顺着他的意念指引,越过颈后,攀上了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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