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翻滚的、带着腐蚀性疼痛的黑暗。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灼烧、溶解,肺部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微弱的抽搐都牵扯着肋骨的裂伤和左腿的钝痛。
毒瘴。混合性的、狂暴的剧毒能量,正疯狂地涌入体内,摧毁着一切生机。
要死了吗……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丹田深处,那缕早已变得斑驳、融合了野猪腐毒、吹箭毒、以及微量毒瘴的冰冷气流,仿佛受到了最极致的挑衅和刺激,猛地……苏醒了!
它不再是被动抵御,而是如同饥饿了千万年的凶兽,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贪婪!
轰!
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丹田产生!
那些侵入体内、正在肆虐的惨绿、幽蓝毒气,仿佛遇到了无底深渊,被强行拉扯、撕碎、吞噬!速度之快,甚至在他体表形成了一个微小的能量漩涡!
不仅仅是体内的毒瘴,连周围弥漫的毒雾,也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地透过皮肤毛孔,被强行吸入!
痛苦瞬间达到了顶峰,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这狂暴的能量撑爆、撕裂!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发生。
那缕斑驳的气流,如同滚雪球般疯狂壮大,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混沌,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的阴寒与恶毒。它粗暴地冲刷着经脉,拓宽着通道,修复着受损的组织,甚至……强行将那些断裂的肋骨、未愈的腿骨包裹、挤压、复位!
这是一种野蛮的、近乎毁灭的重生!
「呃啊啊啊——!」
秦安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嘶吼,身体在紫黑色的泥泞中剧烈翻滚、痉挛。
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的吞噬渐渐平息。
体内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以及一种冰冷的、睥睨一切的……力量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依旧模糊,被毒雾和血污遮掩。
但他能「看」到——那个灰衣人,就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状况凄惨无比。
护体幽光早已破碎消失,身上的劲装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的皮肤大片大片地溃烂流脓,颜色诡异。他身体微微抽搐着,口鼻中不断溢出黑紫色的血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上方扭曲的毒雾,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他比秦安更早坠入,承受了更长时间的毒瘴侵蚀,又没有秦安那诡异气流的吞噬能力,已然油尽灯枯。
秦安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身体内部传来噼啪的轻响,那是骨骼被强行归位愈合的声音。肋骨的刺痛消失了,左腿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稳稳站立。肌肤表面的灼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更加坚韧的皮肤。
他走到灰衣人身边,低头俯视。
灰衣人的瞳孔微微转动,似乎想聚焦看他,最终却只能涣散开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秦安沉默地看着他,然后缓缓蹲下身,伸出手。
不是怜悯,而是……搜刮。
他在灰衣人几乎腐烂的腰间,摸到了一个硬物——一个巴掌大小、材质奇特、触手冰凉的黑色口袋,竟然没有被完全腐蚀。
储物袋?
他尝试将一丝气流探入。
嗡!
意念仿佛闯入了一个小小的、不足一立方米的空间。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一些东西:几块黯淡的、蕴含着微薄能量的石头(灵石?),两三枚同样的乌黑梭镖,一本材质特殊、封面无字的薄册子,还有一个小瓷瓶。
心念一动,那本薄册子和瓷瓶出现在他手中。
册子入手冰凉,非纸非皮。他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和复杂图谱,是一种修炼功法,但似乎残缺不全,且透着一种阴邪气息。他暂时收起。
拔开瓷瓶的木塞,一股清香气味传出,里面是几颗圆润的白色丹药。气流接触,传递回「温和」、「滋养」的感觉。
疗伤药?
他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吞服下去。
丹药入腹即化,一股温和暖流散开,迅速滋养着他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处和过度透支的身体。
好东西!
他将瓷瓶和册子塞入怀中,又拿起那几枚乌黑梭镖和灵石。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灰衣人那逐渐冰冷的尸体上。
那身几乎烂透的衣服里,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
他仔细摸索,在对方贴身内衬里,摸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暗沉木牌。
木牌质地坚硬,触手温润,正面刻着一座笼罩在云雾中的山峦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篆字——「影」。
影?这是什么?身份令牌?
秦安皱起眉,将木牌也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几乎要了他性命、却也给了他一场造化的毒瘴洼地。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的动静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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