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关,城楼上。
卫康手按着冰冷的城墙垛子,整个人像一尊雕像,跟这关隘融在了一块。他的眼神穿过清晨薄雾,直直的望着南边连绵的山,脸上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报——!将军!南线急报!”
一个传令兵飞奔的上楼,单膝跪下,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断魂坡打起来了!夏青禾的主力果然没憋住,正在猛烈的佯攻我方防线!”
“佯攻?”卫康的眉毛微微一挑。
“是!”传令兵报告,“敌人声势不小,又是摇旗又是呐喊,就是不敢真靠近我们的鹿角防线。他们的炮火……就是那种会拐弯的妖法火炮,打得是挺热闹,可准头烂的很,大多落在了空地上,雷声大雨点小!”
听着汇报,卫康身边的一众副将都露出了不屑的笑。
“将军真是神了!那夏青禾果然是个没耐心的黄毛丫头!”
“后路被我们堵了,脚下踩着金山又搬不走,可不就急得团团转么!”
“哼,没别的招了!她这是想装腔作势,吓唬我们分兵去救,好让她找机会!”
卫康没出声,只是缓缓的抬起手,让众人安静。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头,一丝说不出的疑虑冒了出来。
不对劲。
他分析过夏青禾以前的打法,这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一击,绝对不是只会装样子的草包。
她这么做,是在演戏。
可她演这出戏,是给谁看?又是为了盖住什么?
“传我将令。”卫康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铁,“命断魂坡守军,不用理会,任他叫阵。只要守好阵地,他们打累了,自己会停。”
“是!”
他有一种很强的直觉,夏青禾真正的杀招,绝对不在断魂坡。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斥候慌张的冲上城楼,他太慌了,在台阶上还绊了一下,几乎是滚带爬的跪在地上。
“将...将军!有...有鬼!山里面有鬼啊!”
“混账!”卫康的副将厉声呵斥,“军前乱说话,扰乱军心,你想死吗!”
“不是的!将军!是真的!”那个斥候是卫康亲卫里经验最足的“鹰眼”,这会儿却脸白的跟纸一样,全身抖个不停。
“黑石山脉......山脉的肚子里面......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在打雷!”
“打雷?”卫康的眉头皱成一团,“这几天大晴天,一滴雨都没下,哪来的雷?”
“是旱雷!声音闷得很!”斥候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一声接一声,特别有规律!从早响到晚,就没停过!兄弟们顺着声音摸过去,根本看不到雷光,只看见......只看见好多地方的山崖,自己就塌了!烟尘冲天还有地动山摇,好像...好像有一头看不见的远古巨兽,正在山脉中心,一口一口的...啃出一条路来!”
“轰!”
“远古巨兽”跟“啃出一条路”,这几个字,真就跟一道闪电一样,在卫康脑子里炸开!
他脸上的平静一下就没了!
佯攻断魂坡是假......
山中诡异的雷声是真......
一条被凭空啃出来的路......
一个荒唐到极点,却又让他全身发冷的主意,控制不住的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猛的一个转身,死死的扑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两眼血红,像是烧红的烙铁,在那片代表黑石山脉腹地,最崎岖最没人走过的区域来回扫。
她...她不想从我的关隘走...
她要......
卫康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
与此同时,黑石山脉腹地,一个被叫做“一号施工断面”的悬崖峭壁上。
夏青禾正拿着一个系统出品外形酷似望远镜的简易经纬仪,冷静的测算着前面山体的爆破角度跟炸药当量。
在她身后,几万名被整编成“劳动改造建设兵团”的俘虏跟自愿报名的领地民众,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他们有些人用新炼出来的钢钎,在峭壁上用力的凿着炮眼;有些人听老石指挥,把刚从爆破点清出来的碎石,飞快的装上新造的独轮车运到后方铺路基。
整个工地,全是器械撞击声跟人们的号子声,还有一种高涨到发疯的建设热情。
“领主大人,三号爆破点准备好了!”
“报告大人,五号区域的碎石清理完了!”
“大人!俺们这组的炮眼也钻好了!”
夏青禾放下经纬仪,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她对身边的亲卫下令,“所有人,按规矩后撤三百米!爆破组准备,三分钟后,准时起爆!”
“是!”
随着尖锐的铜哨声响起来,工地上的人立刻熟练的丢下工具,用最快的速度往安全区撤。他们脸上没一点害怕,反而全是期待。
对他们来说,每天最刺激的时候,就是看领主大人表演“天神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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