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启元二十一年,冬月十四。
平阳府斥候校尉李三,感觉自己快疯了。
两天前,他在鹰愁关往南五十里的前哨站,亲眼瞅见一支钢铁马车的洪流,带着打雷似的巨响,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了。
他连对方多少人都没数清,就晓得那条看不到头的长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南边的官道上没了影。
他脑子空了半个时辰,才记起自己是个斥候。
“追!跟上!看他们去哪!”他嗓子都喊哑了的吼。
然后,噩梦开始了。
他跟他手下,骑着号称日行三百里的北地良驹,换马不换人,不眠不休追了两天两夜。
结果呢?
连人家屁股后面的灰都吃不着!
对面就跟不用歇气一样,那打雷的动静,老在他们前头几十里外,不快不慢,就是够不着。
“头儿...不行了,马...马快跑死了!”一个手下哭丧着脸,胯下的战马口吐白沫。
李三勒住缰绳,瞅着自己也快到头的坐骑,再看看南边那条像是被犁了一遍的官道,脸上只剩了绝望。
两天!
他们跑了足足六百里!
这是啥概念?这可是朝廷最顶尖的传令兵,拿命换来的速度!
可对方呢?
那可是几千人的大军啊!
他们怎么做到的?
“完了...”李三喃喃自语,“这不是军情,这是天灾...”
……
与此同时,“天灾”的队伍里,气氛反倒跟武装郊游似的。
三百辆四轮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稳稳当当的保持着三十里的时速往前开。
车厢里,士兵们压根不用走路。
有人在擦自己的遂发枪,有人小声打牌,更多人干脆闭着眼养神,给接下来的仗攒劲。
一个刚从降兵中选拔出来的年轻士兵,正一脸幸福的吃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用锡纸包着的,被称为压缩饼干的军粮。味儿是干了点,但香得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了。边上,还有一小罐肉香扑鼻的,叫牛肉罐头的神仙东西。
我这是在打仗?
以前跟陈武将军急行军,能啃口发霉的干粮就算开荤了。
现在我坐着不用马拉的神车,吃着皇帝都吃不上的肉,跑八百里外去干仗?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啊!
“兄弟,第一次出任务?”旁边一个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
“是……是啊,班长。”
“习惯就好。”老兵指指车厢外飞速倒退的景,“咱们北境,这就叫效率。大人说过,兵的体力金贵,不能浪费在没用的赶路上。”
“咱们的任务就三样:坐车,吃饭,然后...开枪。”
夏青禾就坐在第一辆指挥车上。
她可没士兵们那么闲。她跟前,是一张大地图,上头用红蓝两色铅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
这古代的官道质量也太差了,一离开我的水泥路,车速直接掉了三成。
马的耐力也是个事,必须严格执行四小时轮换。
还好,都在计划里。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系统出品那块特科幻的电子表。
“下午四点十七分。我们已进入永州地界,距离金谷仓,还剩最后两百里。”
“命令:全军休整一小时,喂马跟检查车辆,分发战前最后一顿饭。”
“一小时后,全速前进。我们要在午夜之前,抵达预定攻击阵地。”
她的声音,通过一个手持对讲机,清楚传到每个车长的耳朵里。
……
这支钢铁洪流的行踪,根本藏不住。
永州刺史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报!府尊大人!北边...北边来了一支妖军!”
“什么妖军?”永州刺史周扒皮,一个肥得流油的胖子,不耐烦的吼道。
“他们...他们坐着会自己跑的铁房子,快得跟奔马一样!烟尘滚滚,天都遮住了,正冲我们州府来呢!”
“放屁!哪有会自己跑的房子!”周扒皮一巴掌扇在信使脸上,“你看花眼了吧!”
话音未落。
“报!!”又一个信使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大人!那支军队...已经绕过咱们州城,继续往南去了!他们...他们压根没看咱们一眼!”
周扒皮愣住了。
没看他一眼?
这比抽他一顿还难受!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瞧不上他这座城!
“他们的目标是哪?!”他惊恐的问。
“南...南方!看方向,像是...金谷仓!”
周扒皮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在了太师椅上。
金谷仓!
那可是大皇子夏承功的命根子!
要是金谷仓出了事,他这个沿途州府的刺史,第一个就要被扒皮!
“快!快发八百里加急!给金谷仓的吴将军发过去!告诉他...告诉他天兵下凡了!让他快跑!”
然而,他不知道。
他这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就算插上翅膀,也追不上夏青禾的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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