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散北境的寒雾,给刚有个模样的磐石城刷了层金光。
中心广场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起码聚了五千人。这是磐石城建起来头一回真正意义上的全体集会。新来的流民被收编的降兵跟最早的追随者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期待好奇跟敬畏全混在一块。
在人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西门燕穿着身普通文书的衣服,低着头,但眼角余光却藏不住狼一样的兴奋跟贪婪。
“多好的人啊,多好的城啊。”
“可惜,马上就要改姓了。”
他已经用眼神跟他的三枚棋子确认过了。那个粮仓的副管事今天特意换了件方便活动的短衫;城防军的副队长正带着他的小队在广场边缘巡逻;而潘律身边的那个文书则站在离指挥部帐篷最近的位置。
一切都按着本子在走。
当夏青禾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整个广场一下就没了声。
她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夏云峥跟神情肃穆的潘律。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说三件事...”
夏青禾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扩音器,清楚的传到广场每个角落。可她话没说完,一声暴喝就炸开了!!
“我有一件不平事要说!”
兵工厂主管李长海拨开人群,几大步就冲到台前。他脸涨的通红,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指着台上的夏青禾嘶吼道:“领主大人!你昨天分配不公,偏袒民建,克扣我兵工厂的钢材,我等不服!”
“今天,我兵工厂全体匠人罢工了!除非你收回成命,不然我们一寸铁都不会再炼!”
哗!!
底下人炸了锅!
当众顶撞领主?还煽动罢工?这李师傅是疯了吗?!
西门燕的心脏开始狂跳。
来了!信号来了!
他立刻向那三个同伙投去催促的眼神。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浑身冰凉。
那个粮仓副管事刚想转身点燃怀里的火绒,他身边两个正闲聊的泥瓦匠却突然动手,一个捂嘴一个反剪双臂,跟拖条死狗似的,一点声没出的把他拖进旁边人群里,一下就不见了。
那个城防军副队长刚举起手准备号令手下制造混乱,却发现他的七八个队员同时转过身,用冰冷的眼神看他。带头的队员一脚踹在他膝弯,把他踹的跪在地上,反手一柄短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周副队,奉安全与纪律委员会之命,以叛乱罪逮捕你!”
而那个站在指挥部帐篷旁的文书更是连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两个从帐篷里走出来的高大护卫直接按倒在地,嘴里塞上破布。
三场抓捕快如闪电,在广场三个角落同时发生,快到甚至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西门燕脸上的得意一下僵住了。
他脑子嗡的一下,空了。
“怎么回事?我的棋子...怎么一下就全没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猛的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这是个陷阱!!
他想都没想就转身,想要挤进人群逃跑。可是他刚一转身,就发现周围那些原本神情各异的镇民,这会儿全都用一种冰冷的看死人一样的眼神,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
他们无声的合拢,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把他死死的困在原地。
高台上,面对李长海的发难,夏青禾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就那么看着这场表演,直到潘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都抓到了。”
她才把目光投向台下那个脸惨白抖得跟筛糠一样的中年书生。
“潘长史。”
“在。”
“把大皇子派来的贵客请上台来吧。”
贵客两个字,夏青禾说的极重。
西门燕的身体剧烈的一颤。
人群分开一条道,几个便衣的安全委员会成员,粗暴的推搡着他押上高台。
与此同时,还在台下卖力表演的李长海也接到夏青禾的眼神。他停下叫骂直起腰,走到被押上台的西门燕面前,轻蔑的朝他脚下啐了口唾沫。
“蠢货。”
“你以为用几句挑拨几块金子,就能收买我们这些靠双手吃饭的人?”
“你懂个屁的忠诚!我们的忠诚是领主大人给的一口饱饭一件暖衣一个安稳的家!是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永远理解不了的东西!”
西门燕彻底瘫软在地,他看着李长海那张写满鄙夷跟嘲弄的脸,又看了看台上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年轻女子,终于明白自己败的有多彻底。
他不是败在计谋,是败在认知。
他用旧时代的权谋来衡量一个由新思想铸就的集体,从一开始就错了。
夏青禾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西门燕,外号血屠夫。大皇子夏承功座下第一号走狗,擅长渗透离间跟暗杀。”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他以为混进我们的城市就能瓦解我们。他以为用金钱跟高官就能收买我们。他以为制造一点内部矛盾就能让我们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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