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里,一支百人规模的赤鹰军骑队,重新踏上了去通州腹地的官道。
但一切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带头的军官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马鞍斜挂着,衣甲也不整齐。他后面的兵也三三两两,队形松松垮垮,不时有人凑一块儿小声说话,发出几声哄笑。
他们看着跟昨天沉运河里那帮倒霉蛋没啥区别。
一样的懒散,一样的傲慢。
就一样东西不一样,眼神。
没人注意的时候,那看着不经意扫向四周的目光,锐利又冷静,像外科医生在看马上要解剖的身体。
夏青禾混在队伍中后段,演个最不起眼的普通兵。
“演的可以。”
“特别是排头那个李二牛,平时闷的跟个葫芦似的,装起人模狗样的二世祖来,还真有那味儿。”
“回头得在讲武堂加门表演课,NB的特种兵首先得是影帝。”
她在心里,冷静的给手下的表现打分。
一支军队强不强,不光看冲锋陷阵,更看它能不能跟水一样,按任务需要变成任何形状。
没多久,前面出现个岔路口,一个小驿站旁边,正有另一队地方厢兵在歇脚饮马。
这是他们伪装后的第一场遭遇战。
队伍里的气氛,有了点几乎察觉不到的凝滞。
那个演百夫长的军官李二牛,好像完全没感觉。他不但没勒马,反而不耐烦的用马鞭抽了下马屁股,直直冲过去,嘴里骂骂咧咧:
“滚开!都他妈滚开!好狗不挡道,没看见赤鹰军办事吗?”
那队厢兵的军官被这突然的喝骂搞得一愣,等看清来人的旗号跟装束,脸上一下就堆满了谄媚的笑。
“哎呦!原来是京里来的军爷!失敬失敬!”他赶忙招呼手下让开路,“军爷辛苦,要不要下来喝口热茶?”
“喝你娘的茶!耽误了魏帅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李二牛用马鞭指着那军官的鼻子,满脸不屑的从他身边冲过去。
全程他连正眼都没看对方一下。
那名厢兵军官不但没生气,反而对着远去的背影点头哈腰,脸上写满了“果然是京城大爷的派头”的敬畏。
一场小危机,就这么没了。
夏青禾嘴角勾起个满意的弧度。
她知道,这次伪装成了。
在这种烂透了的官僚体系里,傲慢跟特权,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
一炷香后,一座巨大的坞堡出现在地平线上,就像匍匐的巨兽。青灰色的高墙跟林立的箭塔,还有墙头上飘着的大夏龙旗。
金谷仓,到了。
这里是整个中原北方战区的核心粮仓,存着足够几十万大军消耗三个月的粮草。它防御工事的坚固程度,不亚于一座真城池。
当这支赤鹰军到了坞堡大门外,城墙上的守军立刻警惕的喝问。
“来的是谁!报上名来!”
李二牛照着夏青禾事先的交代,催马向前,从怀里掏出那个黄铜管,高高举起来。
“瞎了你的狗眼!奉魏帅之命,为周侍郎明日视察,提前接管核心仓防务!这是魏帅的手令!还不速速开门!”
他的声音狂妄至极。
城墙上的守将探出半个身子,狐疑的看着下面。
他接过吊篮送上来的手令,仔细查验一番,又比对了腰牌。
手令是真的,上面的火漆印跟密语都对得上。
腰牌也是真的,赤鹰军的制式,做不了假。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规矩,防务交接需要仓督大人的手令,魏帅...好像没权直接调动我们。”守将谨慎的说道。
“规矩?”李二牛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的一拍大腿,狂笑起来。
“周侍郎明天就要来!侍郎大人就是最大的规矩!”
“怎么?出事了,你担着还是我担着?还是你觉得,我们赤鹰军会图你这几颗破米?”
“我告诉你,一刻钟内不开门,我就回报魏帅,说你金谷仓守将玩忽职守,意图不轨!”
这话夹枪带棒,像个大锤子砸在守将心上。
他瞬间汗如雨下。
一边是得罪不起的京城禁军跟马上要来的户部侍郎,一边是死板的规矩。
这道选择题根本不用做。
“开门!!!快开门!!!恭迎军爷入驻!!!”他差不多是声嘶力竭的喊。
沉重的铁门,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里,慢慢打开了。
夏青禾跟她的闪电部队,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堂而皇之的进了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管理混乱,权责不明,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个帝国,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夏青禾骑在马上,冷静的观察着坞堡内的一切,心里给出了最终诊断。
...
他们被带到坞堡中心的第七号仓库。
这里是整个金谷仓的核心,存的都是最精良的军米,也是明天周文渊视察的重点。
原来的守卫,在李二牛“滚出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呵斥下,跟得了大赦一样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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