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三千骑士跟一万五千匹战马,是道沉默的黑色洪流,在北境苍茫的夜幕下往南疾驰。
没有火把,没有军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只有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刻意压低的“嗒嗒”声,密集得跟雨点一样,还有骑士们斗篷下的铠甲摩擦,是种细微又冰冷的金属交响。
夏青禾一马当先,身形几乎跟马背融为一体。
刺骨的寒风跟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但她的眼神比风还冷,比夜更深。
“妈的,这古代的减震系统,基本等于没有。”
“全靠我自己的脊椎在硬抗。回头得给我的脊椎单独发一份工伤补贴。”
“还有这纯天然无添加的冷风...等回去了,必须把面罩和护目镜给全军安排上。”
她心里,冷静的吐槽这具身体受的苦。
长途骑行对现代人的身体简直是酷刑。颠簸寒冷跟肌肉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考验她的意志。
但她的精神稳如磐石。
她清楚,她多忍一分痛苦,军队就离胜利近了一分。
她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那三千名骑士就像一片沉默的影子,紧紧的跟着她。
在这么高速的夜间行军中,他们的队形没一丝散乱,没人掉队。每个人都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样,沉默的骑行,沉默的忍受着跟她一样的艰苦。
他们眼里没痛苦,只有近乎狂热的信仰跟绝对服从。
“不错,这兵练得还行。”
“夏云峥这家伙,当个教官还是合格的。”
夏青禾心里闪过一丝满意。
这就是她的军队,是用钢铁纪律跟先进思想武装起来,完全忠于她个人的暴力机器。
“全军听令!前方十里,更换马匹!”
命令通过约好的手势无声传下去。
这是他们出发后第一次换马。
抵达预定地点后,三千骑士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下马,解开疲惫战马的鞍具,迅速给旁边待命的辅马套上。
整个过程没一句交谈,只有绳索跟皮具发出的“悉悉索索”声。
三分钟后,所有人重新上马,又变成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夜色中。
而被换下的三千匹战马,则由专门的后队负责收拢,它们将在休息后,作为下一轮的替换,继续跟上大部队。
一人五马的奢侈配置,让这支军队有了这时代堪称恐怖的机动性。
他们不用停下安营扎寨,也不用埋锅造饭。
累了,就在马背上啃一口干硬的高能口粮。
渴了,就喝一口皮囊里冰冷的雪水。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前进,前进,用最快的速度前进!
...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急行军。
他们已经深入了传统意义上的中原地界。
空气变得湿润又温暖,脚下的土地也从北境的贫瘠冻土,变成肥沃的黑色平原。
第三天拂晓,当部队在一片隐蔽的树林里进行短暂休整时,一个鬼魅般的斥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夏青禾面前。
他单膝跪地,用只有两人能听懂的暗语飞快汇报:“风平,浪静,前方三十里,二号联络点已就位。大都督问,星辰是否安好?”
“星辰无恙。”夏青禾言简意赅的回答。
斥候点头,又融入晨雾里不见了。
“我哥这家伙,还挺会整景儿。”
夏青禾看着斥候消失的方向,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但嘴角却不自觉的带上点暖意。
这套沿途布置斥候跟设立秘密联络点的方案,是夏云峥在她出发前,熬了几个通宵制定出来的。
虽然她觉得这方式原始又低效,但她知道,这背后是兄长对她最沉重最笨拙的关心。
“还有潘律那家伙给的地图...”
夏青禾从怀中掏出那份用油布精心包裹的地图。
地图上不止标了山川河流跟城镇关隘,甚至每条能走骑兵的乡间小路,每个能藏身的废弃村庄,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份地图的精度远超这个时代的测绘水平,是潘律动用他所有的人脉资源,结合夏青禾提供的三角测量法,才最终完成的杰作。
“一个负责前方探路,一个负责后方规划,一个负责居中指挥...”
“我的草台班子,总算是有模有样了。”
夏青禾收起地图,眼神又锐利起来。
她翻身上马,对着已经休整完毕的部队,做出了新的指示。
“改变路线!绕开所有官道和城镇!我们走西边的沼泽地!”
这在任何正常将领看来,都是个无比疯狂的决定。
沼泽地意味着泥泞瘟疫跟迷路,是行军大忌。
但夏青禾的部队没一丝一毫犹豫。
命令下达,执行。
这就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唯一信条。
因为夏青禾知道,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她要让闪电部队像一把从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角度刺出的外科手术刀。
精准致命,还没法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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