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弦消失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没有尸骨,没有残魂,甚至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气息,都被她自身融合规则的行为所抹去。唯有太极殿前那片区域,空间微微扭曲,散发着一种冰冷、绝对、令万物归序的“规则”之力,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死死镇封着中央那暴怒却无法动弹的“圣主”虚影,也隔绝着外界的一切。
死寂。
一种比之前黑暗降临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皇城。
幸存的边军将士们怔怔地看着那片空无之地,看着他们敬若神明的靖王殿下如同失了魂般跪在那里,一股巨大的悲恸与茫然涌上心头。他们赢了?还是输了?
云无涯立于黑暗边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那片规则区域,眼中充满了忌惮、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他筹谋百年,圣主降临近在咫尺,竟被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变量”,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中断!这不仅仅是失败,更是对他,对圣主权威的**裸挑衅与亵渎!
而萧玦……
他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染血的石像。先前沸腾的杀意与暴怒,在楚清弦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仿佛也随之被抽空,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冰冷与空洞。他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穿过她虚影时那冰寒刺骨的触感。
他的清弦……那个从湖水中醒来,眼神锐利而冷静的女子;那个在国公府、在京城、在北境,一次次创造奇迹,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那个在最后时刻,回望他时眼神平静悠远,却义无反顾走向寂灭的女子……没了。
为了这座城,为了这个国,为了这所谓的苍生……没了。
“呵……呵呵……”低哑的、仿佛破损风箱般的笑声,从萧玦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缓缓收回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压抑到极致的笑声,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疯狂与绝望。
阿砾挣扎着爬到萧玦身边,看着他那副模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守山人一脉世代守护平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以身合道”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形神俱灭更加彻底的消亡,是连存在于天地间的最后一丝痕迹都被规则同化的终极牺牲。
“殿下……”阿砾的声音干涩沙哑,“楚姑娘她……”
“她没死。”
萧玦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
那双原本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令人心惊的火焰。他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冰冷与坚定。
“她只是……暂时离开了。”萧玦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化身规则镇封此地,那她便与此地同在。只要这片规则之力尚存一线,她就未曾真正消亡!”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片扭曲的空间,最后落在那被镇封的“圣主”虚影和脸色难看的云无涯身上,那眼中的偏执火焰化作了实质般的、毁天灭地的杀意!
“在她回来之前……”萧玦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所有伤她、害她、逼她至此的……有一个算一个,本王……要你们,血债血偿!”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玦周身那原本因消耗过度而有些萎靡的破军煞气,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发!这一次,煞气不再仅仅是血色,其核心处,竟隐隐掺杂了一丝与那规则区域同源的、冰冷绝对的秩序意味!仿佛楚清弦残留的意志,正在通过这种方式,与他并肩!
他不再去看那片令人心碎的空无之地,猛地转身,染血的长剑直指云无涯!
“众将士听令!”萧玦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邪魔歪道,祸乱朝纲,逼死国士!随本王——诛邪!平乱!”
“诛邪!平乱!”
“为楚仙子报仇!”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残余的边军将士们被萧玦的气势与楚清弦的牺牲所激,胸中的悲愤化作了滔天的战意!他们红着眼睛,紧握兵刃,如同决堤的洪流,跟随着那道一往无前的血色身影,朝着云无涯以及那些残余的黑袍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大战,再次爆发!但这一次,攻守易形!
云无涯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萧玦在经历如此打击后,非但没有崩溃,反而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力量与战意!而且,对方军队那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气势,让他感到了棘手。更重要的是,那该死的规则区域依旧存在,圣主虚影无法动弹,他投鼠忌器,许多大威力的范围邪术根本不敢施展!
他只能凭借自身高深的修为与诡异的术法,与萧玦以及潮水般的边军周旋、厮杀!邪能与煞气在空中激烈碰撞,兵刃交击之声、法术轰鸣之声、喊杀声与惨叫声再次响彻皇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