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风带着水汽的微腥拂面,阳光刺得久居黑暗的双眼微微眯起。楚清弦和萧玦刚将小舟稳在浅滩,浑身湿透,衣衫狼狈,还带着地下世界搏杀后的淡淡血腥与疲惫。这声尖锐刺耳、充满刻薄与嫉恨的呼喊,如同一声破锣,瞬间打破了重见天日的短暂宁静。
楚清弦抬眸望去,只见商队前方那辆华丽马车上,探出身的女子身着锦缎绫罗,珠翠环绕,正是她那嫡出的长姐,楚婉如。此刻,楚婉如那张娇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厌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见了鬼。
萧玦眼神一寒,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煞气无声弥漫开来,虽未言语,但那冰冷的视线已让楚婉如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因羞恼而挺直了腰板,色厉内荏地瞪着楚清弦。
楚清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站直身体,任由湿透的衣裙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她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看向楚婉如:“大姐,许久不见,风采依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尖锐的反驳更让楚婉如难受。
这贱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和靖王殿下在一起?!他们不是应该困在京城,甚至……死在那场动乱里了吗?楚婉如心中惊涛骇浪。她此次随商队离京,本是奉母亲之命前往外祖家避风头,兼带处理一些隐秘产业,怎会在这荒郊野外的河岸,撞见这个她以为早已被踩入泥潭的庶妹!而且,看那贱人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过去那种怯懦和闪躲,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你怎么会在此处?!”楚婉如压下心惊,声音依旧尖利,带着质问,“瞧你这副鬼样子,是犯了什么事被追捕,仓皇逃窜至此吗?还有,你为何与靖王殿下在一起?莫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纠缠殿下?!”
她刻意拔高音量,试图吸引商队众人的注意,将“逃犯”、“纠缠”的污水泼向楚清弦。商队果然骚动起来,护卫们手按刀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楚清弦、萧玦以及楚婉如之间逡巡。一些仆从也窃窃私语,对着楚清弦指指点点。
萧玦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楚清弦却轻轻抬手,阻止了他。这等跳梁小丑,还不值得靖王殿下亲自费神。
“大姐慎言。”楚清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与说服力,“我与殿下奉旨办事,途中遭遇些许意外,方才落水。倒是大姐,不在京中国公府安享富贵,为何会带着如此规模的商队出现在这偏远的河岸?莫非……京中楚国公府已窘迫到需要嫡出大小姐亲自押送货物了?”
她语气温和,话语却如绵里藏针,瞬间将焦点引回了楚婉如身上。奉旨办事?遭遇意外?众人看向楚清弦和萧玦的目光顿时变了,从怀疑变成了敬畏与好奇。能奉旨与靖王同行,这女子的身份岂容小觑?再看楚婉如这反应,倒更像是被人戳破了秘密的气急败坏。
楚婉如被问得噎住,她离京的理由自然不能明说,支吾道:“我……我是去外祖家省亲!”
“哦?省亲需要携带如此多的箱笼?”楚清弦目光扫过商队那十几辆满载的马车,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而且,看这车队印痕,所载之物可不轻呢。莫非林家外祖近日有何大喜事,需要大姐送上如此厚礼?”
她言语间,悄然引动体内那丝新得的“祖龙逆鳞”生机之力,虽未施展任何术法,却自然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生信服与亲近的气场。这是《万物生》秘法附带的微弱影响,作用于无形。周围商队众人看向楚婉如的眼神越发怀疑,连楚婉如自己带来的心腹丫鬟,都觉得大小姐此刻的反应有些过激和可疑。
楚婉如被楚清弦连番诘问,又在那无形气场的影响下,只觉得心浮气躁,仿佛所有隐秘心思都被对方看穿。她看着楚清弦那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姿态,再对比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心虚,长久以来积压的嫉妒与怨恨如同毒火般窜起,烧毁了理智。
“你闭嘴!你个贱人生的庶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楚婉如尖声叫道,猛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冲到楚清弦面前,扬起手就想故技重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扇向楚清弦的脸,“我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然而,她的手刚扬到一半,便对上了楚清弦那双骤然变得幽深冰冷的眸子。那眼神不再平静,而是蕴藏着如同万丈深渊般的寒意,仿佛她再敢前进一分,就会被彻底吞噬。
楚婉如的手僵在了半空,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让她浑身发冷,动弹不得。
“尊长?”楚清弦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大姐莫非忘了,国公府祖坟风水是谁 stabilize 的?父亲如今的倚重又是谁换来的?还是说,大姐觉得,你此刻带来的这些护卫,能拦得住‘奉旨办事’的靖王殿下,以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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