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初啼，初露锋芒 第116章 夜行诡话，影随而至

马背上的颠簸如同擂鼓，一次次敲打在萧玦近乎散架的骨头上。灵魂深处传来的虚弱与刺痛，比身体的创伤更加磨人。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前方那个戴着斗笠、披着灰衣的瘦削背影，在朦胧的月色下，随着马匹的步伐规律地起伏。

夜风掠过山林，带着南疆特有的潮湿与草木气息，暂时驱散了葬魂谷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怨念。然而，萧玦右眼中那缕苍白的契约火焰却并未平息，反而在平静的表象下，隐隐灼烧着一丝警兆——一种被无形之物遥遥锁定的黏腻感，如影随形。

墨羽依旧昏迷，呼吸微弱但平稳，被妥善地固定在另一匹马上。萧玦尝试调动内力，却发现经脉空乏晦涩，灵魂本源的缺损如同一个漏斗，让力量的凝聚变得异常艰难。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识海中“初约之证”指骨传来的、如同溪流般的温润滋养，以及怀中玉佩那稳定却微弱的联系。

“省点力气。”前方，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打破了夜的沉寂。那巡夜者依旧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眼，“你的魂火跟黑夜里的灯笼没两样，乱动，只会让它烧得更旺，死得更快。”

萧玦沉默，知道对方所言非虚。成为“契约行者”如同在身上打下了一个耀眼的标记，在“蚀”的感知中，他恐怕比血月还要显眼。

“多谢阁下援手。”他声音干涩地开口，“不知如何称呼？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名字不重要。”巡夜者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带你们去个能暂时避开‘那东西’视线的地方。守陵人的老寨。”

守陵人老寨？萧玦心中微动。是那位在泣血岩指引他们的守陵人所在的部落？

“寨子里……安全吗？”

“安全？”巡夜者似乎嗤笑了一声，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这世道，哪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老寨有先祖留下的禁制，能干扰‘蚀’的直接窥视，也能掩盖你身上这过于‘鲜美’的气息。但能掩盖多久，不好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寨子里的人，对‘外人’，尤其是你这种身上带着‘蚀’之标记，又成了‘契约行者’的麻烦家伙，可没那么友好。”

萧玦默然。他理解这种不信任。在他融合“初约之证”的那一刻，就已背负起了双重的身份——既是潜在的救世者，也是招致灾祸的源头。

马匹沿着崎岖的山路继续前行，两侧林木幽深，黑影幢幢。巡夜者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会轻轻拉扯缰绳，调整方向，避开一些看似平常、实则可能隐藏着危险的区域。他对这片山林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脊，月光稍亮了些。萧玦借着光线，隐约看到巡夜者斗笠边缘露出的几缕发丝，竟是如同老人般的灰白。可听其声音，观其身形，似乎年纪并不算大。

“你身上的‘标记’，很新鲜。”巡夜者忽然又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萧玦说，“‘那东西’……很久没有如此‘专注’地注视一个个体了。上一次，还是百年前，族中一位试图强行净化圣物的长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与……忌惮。

“那位长老……后来如何？”萧玦问道。

“死了。”巡夜者的回答干脆而冰冷，“在被注视的第三天，于睡梦中化作了一滩污血，灵魂被抽走，成了‘蚀’之深渊的养料。”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萧玦的脊背。

“它为何……如此‘关注’？”萧玦追问。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这“注视”的信息。

巡夜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契约’，是束缚，也是灯塔。”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对于渴望吞噬此界的‘蚀’而言，一个活着的、能够动用部分‘初约’力量的‘行者’，就像是在它即将到嘴的美餐上，插上了一根碍眼的钉子。它想拔掉你，或许……更想研究你，了解‘契约’为何会选择你，从而找到彻底瓦解契约的方法。”

“所以，我既是目标，也是……诱饵？”萧玦眼神一凛。

“可以这么理解。”巡夜者默认了，“在你彻底消失，或者契约彻底失效之前，这份‘注视’恐怕不会停止。而且，随着它本体的逐渐苏醒，这份注视会越来越难以躲避，甚至会……引来实体层面的追猎。”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嗷呜——！”

远处山峦的阴影中，传来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但这嚎叫声，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完全不似正常野兽。

巡夜者猛地一拉缰绳，马匹骤然停步。他侧耳倾听，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嚎叫声传来的方向。

“是‘蚀影狼’……被你的气息引来的。”他声音凝重，“这些东西鼻子灵得很，速度也快。看来，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他不再多言，一抖缰绳，催动马匹，沿着山脊开始加速奔跑。萧玦紧紧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右眼中的苍白火焰跳动得更加急促，那股被锁定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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