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秉初的书房里烛火摇曳,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依稀能窥见几分当年的俊美轮廓。
“温忱,你可知慕容瑾在查先太子的遗腹子?”温秉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子掉进温忱心里。
他自然知道,只是所知不多。
好歹是慕容瑾安插在温府附近的人,这点风声怎会听不到?
显然,温秉初也清楚他的立场。
“那你呢?”温秉初抬眼,目光缓缓看向他,“现在来告诉我慕容瑾查酌儿逃跑的哪些路线,又是为什么?”
温忱沉默,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片刻后,他出声道:“我该回去了……”
“温忱,”温秉初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恳求,“我可以信你吗?信你可以护酌儿以后安好。”
“公子的日后,轮不到一个小小六品官来保护。”温忱垂眸,声音没有起伏,却刻意拉开了距离。
温秉初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看到了你那枚玉佩,你很珍惜它吧。”
温忱蹙眉,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腰间的玉佩。
“但那是以前,我送酌儿的。”
温秉初笑了笑,眼底却满是怅然,“当年雪灾从京外回来,他和我说救了一个人,还把玉佩送了出去,希望对方日后能过得好好的。”
温忱羽睫一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慕容瑾已经快查到酌儿身上了。”温秉初语气沉了下来,“如果这次不是安垣发现得早,帮我遮了一下,也许酌儿的身份就会被慕容瑾查到了。”
安垣便是安丞相。
“安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来质问过我。”
温秉初似想起当年他们在太子府的交际,眼底掠过一丝怀念。
“我坦白了酌儿的身份,他震惊又生气,却也只能帮我继续遮掩。”
听到这里,温忱已经知道了先太子的遗腹子究竟是谁,眉心却狠狠皱了起来。
温秉初知道他是慕容瑾的人,却还告诉他温酌的真实身份,就不怕他转身把一切禀报给慕容瑾吗?
温忱神色冷了下来。
“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能把酌儿的身份告诉你?”温秉初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想必,慕容瑾这次让你来,是想从我口中问到酌儿的踪迹,你若不带回去,他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需要……”温忱蹙眉,想反驳,却被温秉初打断。
“酌儿的身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温秉初的声音里满是无力,“慕容瑾迟早会查到,到那时,你觉得他会因为所谓的喜欢,容得下酌儿吗?”
温忱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自是不会留下。
一个身负前朝血脉的隐患,一个可能动摇他地位的威胁,慕容瑾就算再喜欢温酌,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那份喜欢,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影。
“那你要我做什么?”温忱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温秉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字一句道:“你回去告诉慕容瑾,酌儿后日会到南渡口上船。”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啊,会死在酌儿眼前,只有这样,酌儿才会有争权的心,不然他永远会选择逃避,届时,便是慕容瑾来杀他了。”
温忱猛地抬头,“你这是在逼他!”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温秉初语气平静得可怕,“酌儿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只有坐上那个位置可以,为了他,我这条老命,不算什么。”
他看着温忱,目光里带着托付的重量。
“温忱,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年酌儿救了你,如今,我把他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帮他,帮他活下去。”
温忱的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我知道了。”最终,他只是沉沉地应了一声。
那日,他回去后,便将温酌的行踪禀报给了慕容瑾。
慕容瑾听后,轻笑一声,打量温忱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温度。
“明日孤会亲自去抓人,至于你……”慕容瑾语气漫不经心,“也跟着去吧,也好让酌儿看看。”
温忱垂眸应了声“是”。
带他去不过是为了让温酌的恨意有人可担,只是慕容瑾没想到的是,温秉初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刺激温酌。
……
几日后,京城关于慕容瑾身世的风言风语像长了翅膀,越传越烈。
起初只是茶馆酒肆里的窃窃私语,说当今太子慕容瑾并非先帝亲生,而是皇后宁芙蕖从宫外抱回来的野种。
渐渐地,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了朗朗上口的童谣,被街头巷尾的孩童传唱。
“金銮殿,龙椅空,太子不是真真龙……”
童谣刺耳,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更是诡谲云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早朝之上,安丞相率先出列。
“太子殿下,皇后宁氏气死先帝,罪不容诛,然,她毕竟是殿下生母,臣等窃以为,此事需谨慎处置,以全孝道,以安民心。”
他话虽未明说,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你若严惩宁芙蕖,便是不孝。
你若从轻发落,便是纵容弑君之罪。
无论如何,你都落不到好。
紧接着,几位老臣纷纷附和,言语间或明或暗,都在逼迫慕容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们眼神闪烁,目光交汇,显然是早有预谋。
慕容瑾端坐于太子之位,神色阴暗不定。
他再清楚不过,这帮老狐狸打的是什么算盘。宁
芙蕖是他名义上的母后,也是他亲手推出去当替罪羊的棋子。
他还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名义上依旧是太子,可这朝堂之上,这就有人开始挑战他的权威了。
如今,他们拿孝道来绑架他,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他的底线,甚至动摇他的威严。
若他真的顾及孝道,放过宁芙蕖,那“气死先帝”的罪名便坐实了,他这个“不孝子”的名声也会流传千古,更会让“身份不明”的流言愈发猖獗。
若他铁下心来,严惩宁芙蕖,甚至废除她的皇后之位,那便是“大义灭亲”,可也会落下“不孝”的口实,让人诟病。
左右都是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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