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悬岩生翠色,莲根附险壁
谷雨的雾把悬崖村缠成了团白棉,村子嵌在刀削般的崖壁上,土像贴在石头上的薄饼,风一吹就往下掉渣。这里的庄稼得种在石缝凿出的“吊土篮”里,浇水全靠接雨水——可今天,最陡的那段崖壁上却垂下来片紫绿,是莲心社送来的“悬岩籽”从石缝里钻了出来。深紫的茎秆上长着细密的吸盘,像无数只小手扒着岩壁,叶片卷成筒状,下雨时能接住雨水存起来,叶背的白绒毛能挡崖风,看着弱不禁风,却在雾里透着股犟劲。
“真能扒住石头活!”崖主趴在崖边的安全绳上,手里攥着把崖土,往悬岩籽的吸盘边撒,土粒落在吸盘上,立刻被粘住,“周医师说这吸盘能分泌黏汁,比浆糊还牢,俺先前还怕风把它吹下去,现在看,就是几头山羊拉都拽不下来!”他儿子吊着绳索在半崖上,手里拎着个竹筒,里面是从涝洼地学来的“储水肥”,正往叶片的储水筒里倒,褐色的膏体顺着筒壁流进根须,“你看这肥,加了深紫月莲的花粉熬的,既能当养分,又能吸水,存满一筒能顶三天旱,比往吊土篮里浇水省劲多了。”
林默站在崖顶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根粗麻绳,是备用的安全绳。他脚边的木箱里装着新铸的“附岩章”,章面是带着吸盘的茎秆扒着岩壁,叶片卷成储水筒,旁边刻着“固”字,星银的纹路在雾里泛着冷光。“雷去西边的干热谷了,”他对崖主喊,声音穿过雾层,带着点崖风的凉,“那边的土烫得能烙饼,我让他带些‘耐热籽’——是悬岩籽和安全区的粉月莲杂交的,叶片上的白绒毛能反光,根须还能往地下深处钻,找地下水。”
黑寡妇裹着件缝了羊毛的皮袄,是冻土的阿石娘给絮的,说“能挡悬崖村的穿堂风”。她手里拿着捆扎着红绳的葛藤,正往崖边的固定桩上缠,藤上绑着悬岩籽的吸盘标本,红绳在雾里飘得慢悠悠的。“这叫‘岩障’,”她对帮忙的崖民说,“葛藤能拦住往下掉的碎石,吸盘标本能引着悬岩籽的茎秆往有凹坑的地方长,那里存得住土,根能扎得更深。”她指着崖顶的竹水槽,“那是按山南边的法子架的,把雨水引到崖壁的石窝里,悬岩籽的根能顺着石缝往石窝钻,就不用天天吊着浇水了。”
丫丫和阿苗坐在崖顶的避风石洞里,借着油灯的光画画。画纸上,悬岩籽的吸盘在岩壁上排成队,像群小手牢牢扒着石头,叶片的储水筒里盛着水,根须顺着石缝往石窝钻,崖顶的竹水槽引着水流进石窝,整个崖壁像被绿色的网罩住了。“这是给干热谷的人画的,”丫丫用石块压住画纸,免得被风刮跑,笔尖沾着点崖土,画出的线条带着股险劲,“阿苗说要标清楚‘吸盘扒岩牢,叶片储水巧,根顺石缝钻,风刮雨浇都不怕’,让他们知道这籽有多能耐。”
阿苗的布袋里装着本《悬崖村种药要诀》,是她和周医师根据崖壁特性改的,里面记着“如何在石缝里凿储土坑”“怎样用葛藤固定茎秆防强风”“干旱时如何给储水筒添肥”,每页都贴着吸盘标本或储水叶片,摸上去糙糙的,像能摸到崖壁的硌手。“这是给崖主的,”她把册子递过去,指着其中一页的插画,“您看这防风网,用葛藤和树枝编的,挂在悬岩籽密集的地方,能挡住横过来的崖风,比光靠绒毛管用。”
从涝洼地跟来的药农老陈,正教崖民们用“攀岩取籽器”——这是老铁匠特意改的,柄上缠着防滑绳,头上是个带小钩的网兜,能勾住悬岩籽成熟后结在崖壁上的籽荚,还不会损伤吸盘。他吊着绳索在半崖上演示,钩子轻轻一勾,籽荚就落进网兜,“看见没?这器子上的总章印缠着防滑绳,抓得牢,就像咱们莲心社的人,在险地也能站得稳。”
周医师背着药篓在崖顶转悠,篓里的粉月莲种子裹在防潮的油布里,是安全区的赵老特意选的耐旱品种。“你们这的崖土含硝石,”他对崖主说,捏了点土放在舌尖尝,涩得皱眉,“得往储土坑里掺些草木灰中和,我已经让林默从崖下捎了几筐,就堆在石洞门口。”他指着岩壁上的苔藓,“这种苔藓能保水,别刮掉,让悬岩籽的根往苔藓底下扎,能少受干渴。”
午后的雾散了些,崖民们分成几拨:年轻的跟着老陈学用攀岩取籽器,妇女们忙着往岩障边补葛藤,孩子们则跟着丫丫和阿苗给悬岩籽的茎秆编号——哪个石缝的长得壮,哪个的储水筒该添肥了,都记在阿苗画的崖壁图上,像给光秃秃的崖壁安了个生长册。
“你看这崖上的绿,”黑寡妇突然对林默说,风掀起她的皮袄角,露出里面绣的悬岩籽图案,“多扎眼,多精神,像把莲心社的硬气都长在了石头上。”林默握紧她的手,红绳上的铃铛在崖风里响得脆生生的,混着远处竹水槽的滴水声:“这就是咱们要走的路,从悬崖村到干热谷,从冰原到荒岛,不管崖多陡,风多狂,莲心社的种子就能在这扎根,活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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