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妲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黄泉那片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家。
保护。
生命。
这些词汇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它们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语言,温暖,却也灼人。
她漫长的旅途,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告别。她所踏足之处,皆为过往;她所遇见之人,终成云烟。虚无是她的同伴,孤独是她的宿命。
拥有“家”,意味着拥有牵绊,而牵绊,对于一个“自灭者”而言,是最奢侈,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她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纳西妲那双清澈的翠绿瞳孔,那里面充满了真诚与善意。但黄泉,却只能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去抗拒那份近在咫尺的温暖。
“我……不该有家。”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疏离。
这不是客套的推辞,也不是一时的感伤,而是一个陈述,一个她早已接受的、关于自身存在的“事实”。
一个注定要走向终结,并将一切带向终结的人,不应该拥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家”的港湾。
因为当风暴来临时,港湾只会因她的停靠而一并毁灭。
她已经……见证过太多次了。
纳西妲看着她,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眼眸中,读懂了那份深沉的自我放逐。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劝说。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背负着如此沉重命运的人来说,任何苍白的安慰都毫无意义。
智慧,并非总是给予答案,有时,它意味着提出正确的问题。
纳西妲的身体周围,翠绿色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仿佛初春时节,从最古老的枝干上抽出的第一片嫩芽,带着抚慰人心的生命气息。
她能感知到,黄泉的灵魂并非冰冷,而是在无尽的虚无中被冻结了。
想要融化这层坚冰,需要的不是烈火,而是持续不断的、温柔的暖意。
她向前又走了一小步,几乎来到了黄泉的面前。
她仰起头,用一种极为平静而认真的语气,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绕开了“应不应该”,直指黄泉此刻的“感受”。
“可你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吗?”
是的,无论应不应该,无论过去如何,未来怎样。
此时此刻,你,黄泉,就在这里。
就在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既定的事实。
纳西妲没有再多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用她那双蕴藏着整个世界智慧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黄泉,等待着她的回答。
黄泉的身体微微一颤。
纳西妲那句“可你已经在这里了”,像是一道无法闪避的柔光,穿透了她层层叠叠的自我防御,照亮了她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现实。
是的,她在这里。
这个认知,带来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不是降临某个星球时的警惕,也不是踏入某个世界泡时的淡漠,而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存在感”。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刻、更冰冷的洪流所吞噬。那是源于她本质的虚无,是她挥之不去的宿命。
她想起了自己的刀,那柄斩断了无数因果,也埋葬了无数记忆的刀。
每一次挥出,带走的不仅仅是敌人的生命,还有与之相关的一切痕迹。
世界会遗忘他们,而她,作为执行者,是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见证者与埋葬者。
她的记忆,是一个巨大的、不断被清空的坟场。
拥有“家”,意味着创造新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她亲手斩断,化为虚无。那将是比从未拥有过,更加残忍的酷刑。
她抬起眼,看着纳西妲,深紫色的瞳孔中翻涌着压抑的痛苦。她试图解释,试图让这位智慧的神明理解她存在的悖论。
“记忆会随着我的刀而化为虚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更像是在揭开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所以,拥有温暖的记忆,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罪过。
她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纳西妲那双看得太透彻的眼眸,将后面的结论,如同宣判自己的罪刑一般,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所以,我不该有,也不能有。”
我不该拥有会创造记忆的“家”。
我也不能拥有会带来牵绊的“家”。
这是她的诅咒,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客厅再次陷入了沉默。黄泉的这番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这个温暖的客厅彻底隔绝开来。
纳西妲安静地听完了她的剖白。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黄泉。
她能感受到,在说出这番话时,黄泉的灵魂所承受的巨大重量。
那是一种,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从一开始就拒绝拥有的、深刻的悲哀。
对于一个能够连接世界树,承载了整个须弥所有知识与记忆的神明来说,“记忆”的分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也因此更加明白,一个会亲手斩断自己记忆的人,内心该有多么荒芜。
终于,纳西妲再次开口。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轻柔,却也更加坚定,像是一缕能够穿透坚冰的阳光。
“如果,有人愿意帮你记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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