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疲惫归来的队伍。
陈星(公孙流)跟在队列中,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熟悉的城池迈进。
甲胄上干涸的血迹变成了暗褐色,手臂上的伤口已被简单包扎。
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厮杀时的嘶吼声,仿佛仍萦绕在鼻尖与耳际,久久不散。
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这一路,他不断在脑海中回顾着昨夜那场血腥的初战。
刀锋入肉的触感、敌人临死前狰狞的眼神、同袍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这一切都无比真实而残酷地冲击着他的心灵。
他切身体会到了何为战争的残酷,那绝非书本上的描述或光屏中的画面所能比拟。
更深切的是,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一步一个脚印、勤学苦练的重要性。
“若非这一年日复一日,无论寒暑从未间断地打磨武艺,锤炼身体,熟悉刀盾……昨夜,恐怕第一个照面,我就已经死在那匪徒的鬼头刀下了。”
陈星心中后怕之余,涌起的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和成就感。
这种通过自身努力,在生死关头得以保全性命、甚至反杀敌人的体验。
这种力量源于自身汗水的感觉,与他通过宇宙真灵直接“灌注”力量时。
那种虚无缥缈、如同无根浮萍般的感觉,截然不同。
“若是在现实中直接遇到这种险境,以我那没有任何实战经历的心态,怕是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就被劈成两半了……”
他暗暗庆幸自己及时醒悟,没有沉溺于“造物主”身份和宇宙真灵带来的便利与虚幻的强大之中。
这愈发让他坚信“红尘炼心”之路的正确性与必要性。
真正的强大,必须根植于真实的土壤,历经风雨捶打。
同时,他也更冷静地审视着自身的不足。
昨夜战斗,虽然活了下来,但也多次遇险,若非那件铁甲和几分运气,后果难料。
这说明他的武艺还远未纯熟,临敌经验更是匮乏。
“人,可以犯错,可以不足。但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错在哪,弱在哪,并且及时纠正,努力弥补。最可怕的,是沉浸于虚假的强大而不自知,一条错路走到黑。”陈星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回到巡防营驻地,清点人数,气氛沉重。出征时的一千多人,归来时少了近百人,还有众多伤者。
但很快,一股异样的关注落在了陈星身上。
他初上战场便亲手斩杀数名悍匪、自身仅受轻伤的战绩。
在生还的老兵口中迅速传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很快,千户大人再次召集全体兵士。
校场上,气氛肃穆。
千户的目光扫过下方大多带着劫后余生庆幸或悲伤的面孔。
最终定格在站在前排、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的陈星身上。
“公孙流!”
“属下在!”陈星跨步出列,抱拳行礼。
千户大人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甲胄上的刀痕和血迹。
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声音洪亮,足以让全场听见:
“好小子!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光凭你过去一年里,那雷打不动、日复一日勤学苦练的劲头,老子就知道你肯定能活着回来,还能砍下几颗贼寇的脑袋!”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兵士,尤其是那些面色羞愧、未曾参战或表现不佳的人,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你们都看看!都给老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你们该学的榜样!”
“平日里让你们多流汗,多练功,一个个叫苦连天,偷奸耍滑,以为老子是在故意折磨你们吗?错!大错特错!”
千户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校场上空回荡:“老子让你们练武,给你们发盔甲,配刀盾,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在面对真正穷凶极恶的敌人时,能多一分活下来的本事!是为了让你们能砍死敌人,而不是被敌人像宰鸡一样砍死!”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低下头的新兵:“看看这次!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若是平日多一分刻苦,战场上就能多一分生机!公孙流用他的命,他砍下的贼颅,给你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那些没有参战或是表现狼狈的士兵,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剿匪的惨烈他们早已听闻,死了不少人,能像陈星这样不仅全身而退,还立下斩获之功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陈星站在原地,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有敬佩、有羡慕、也有复杂的嫉妒。
他心中并无太多得意,反而更加沉静。
经此一役,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身的不足与武道之路的艰难。此后,陈星愈发沉浸于武道的勤学苦练之中。
以他这具身体“公孙流”的资质而言,进步堪称缓慢,远不如武者星辰中那些天之骄子,甚至比不上营中一些稍有天赋的同僚。
但他心志坚定,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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