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汪臧海 抉择之口：窥秘玄枢

巨大的地下空间内，热浪蒸腾，混杂着金属、硫磺与未知香料的气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暗红色的光芒在青铜巨树内部脉动，伴随着规律而沉重的敲击声，仿佛一颗沉睡在昆仑山腹地的巨大心脏在搏动。汪臧海小队藏身于观测台阴影下的一个天然岩缝中，屏息凝神，如同紧贴在巨兽巢穴边缘的蝼蚁，既震撼于眼前的奇观，又深知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沙匪们依旧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他们对这套古老系统的操作显然并非完全精通，更多是依靠代代相传的、碎片化的经验在维持其基本运行。运送矿石、投料、操作阀门、敲击特定构件……一切井然有序，却又透着一种机械般的麻木。他们更像是这套宏伟装置的仆役，而非真正的主人。

“必须靠近观察，”汪臧海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株青铜树，尤其是主干底部光芒最盛、结构最复杂的区域，“只有近距离，才能看清上面的纹路、铭文，理解其运作的真正原理，甚至……找到古人留下它的真正目的。”

“太难了，”赵斥候眉头紧锁，扫视着下方纵横交错的栈道和平台上巡逻的沙匪，“几乎所有的通道和平台都在他们的视线和控制之下。我们一露面，立刻就会被发现。”

沙赫拉兹没有说话，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断扫描着整个空间的结构、沙匪巡逻的路线、换岗的间隙、光影的变化，以及那些未被火把完全照亮、可能存在的视觉死角。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青铜树靠近他们这一侧、大约中间高度的一根巨大枝桠上。那根枝桠斜斜向上，延伸向对面洞壁的一个小型石台，但更重要的是，在枝桠与主干连接处的下方，有一片因结构复杂而形成的、相对深邃的阴影区域，并且，从他们所在的角度看去，有一条几乎垂直的、开凿在洞壁上的、看似废弃的狭窄脚窝梯，可以通到那片阴影附近。

“看到那条废弃的脚窝梯了吗？”沙赫拉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它上方连接着我们这边的一条塌陷的旧栈道残骸，下方……如果我没看错，应该能通到那根主枝桠下方的阴影里。那里，可能是一个观察点。”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望去。那条脚窝梯确实极其隐蔽，大部分被从上方栈道塌陷下来的碎石和灰尘覆盖，且处于光线难以直射的角落。但它是否稳固？能否承受人的重量？下方阴影区域是否真的安全？都是未知数。

“值得一试。”汪臧海权衡片刻，果断道，“这是我们目前发现的唯一可能接近的路径。沙赫拉兹，你和我先去探路。赵兄，你带其他人在此接应，注意沙匪的动静，若有异常，以岩鸽声为号。”

计议已定，汪臧海与沙赫拉兹检查了一下随身装备，将不必要的负重留下，只带了武器、水囊、少量干粮以及汪臧海记录用的炭笔和皮纸。两人如同壁虎般，沿着陡峭的洞壁，小心翼翼地向下，向着那条废弃的脚窝梯摸去。

攀爬过程极其艰难。脚窝大多被灰尘填满，且年代久远，岩石本身是否稳固都成问题。沙赫拉兹在前，每一步都先用匕首试探，确认承重后才让汪臧海跟上。下方平台上沙匪的吆喝声和金属敲击声近在咫尺，每一次声响都让他们的心跳漏掉一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干燥的岩石上，瞬间蒸发。

有惊无险地，他们终于抵达了那条废弃的脚窝梯顶端。沙赫拉兹示意汪臧海稳住，自己则用匕首小心地清理掉梯道上堆积的碎石和厚厚的积尘。灰尘扬起，被他用身体挡住，避免扩散引起注意。清理出几个可供落脚的浅坑后，他开始向下攀爬。

汪臧海紧随其后。越是向下，那股来自青铜树的热浪和奇异气味就越发浓郁，空气中仿佛漂浮着微小的金属颗粒，吸入肺中带着隐隐的灼痛感。同时，他也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规律敲击带来的震动，仿佛通过岩石传导至他的掌心。

终于，他们成功抵达了预定的阴影区域。这里位于青铜树主干与一根巨大枝桠的连接处下方，形成一个天然的、三面被青铜结构遮挡的凹陷空间，大小刚好能容纳两三人蜷身隐蔽。从上方和大部分平台的角度，极难发现这里。而从这里仰视，青铜树主干上那繁复无比的纹路、镶嵌的未知材质（非金非玉，闪烁着幽光）的片状物、以及一些极其细微的、类似文字的刻痕，都清晰可见！

汪臧海强抑住内心的激动，立刻借助从枝桠缝隙透下的、微弱的暗红光芒，用炭笔在皮纸上飞速拓印那些纹路和刻痕。他的手指触摸着冰冷却又内蕴温热的青铜表面，那历经数千年依旧精湛绝伦的铸造工艺，让他这个精通建筑与机关的人感到由衷的震撼与敬畏。这绝非任何一个已知的西域王朝所能达到的技术水平！

沙赫拉兹则负责警戒，他紧贴着青铜树主干，感受着其内部能量（高温介质）流动带来的微弱震颤，耳朵捕捉着周围一切可疑的声音。他的目光，则被主干底部，那光芒最盛处附近的一些异样所吸引。在那里，青铜树与岩石基座的连接并非完全浑然一体，而是可以看到一些后来添加的、工艺粗糙得多的金属支撑和加固结构，显然是沙匪为了维持其运行而进行的拙劣修补。

“这些修补……很新，而且不止一处。”沙赫拉兹低声道，“看来这套系统本身已经很不稳定，沙匪是在勉强维持。”

就在这时，下方平台上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运送矿石的队伍发生了小意外，一车矿石倾覆，阻塞了通道，引来了小头目的斥骂和更多沙匪的聚集。注意力被短暂吸引过去。

趁此机会，汪臧海的视线沿着青铜树主干向上，仔细观察那些延伸出去的枝桠以及末端的构件。他注意到，不同枝桠末端的构件形状各异，敲击它们发出的声音也截然不同，有的清越，有的沉闷，有的悠长。而沙匪敲击的节奏和顺序，似乎也并非随意，而是遵循着一种固定的模式。

“音律……这些敲击，是在演奏一套复杂的音律！”汪臧海脑中灵光一闪，“不同的音高和音色，组合起来……或许不仅仅是为了仪式，还可能是在利用声波……调节或者稳定树体内能量的流动！” 他想起了某些古老记载中关于利用声音共振来处理金属或引导能量的传说。

这个发现让他对古人的智慧有了更深的认识。这青铜树，是一个集地质学、冶金学、声学、乃至原始物理学于一体的超级工程！

然而，好运并未持续太久。就在汪臧海专注于拓印一段关键铭文时，沙赫拉兹猛地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噤声并压低身体。只见一队负责检查栈道安全的沙匪，正沿着他们下方不远处的平台巡逻过来，手举的火把光芒已经开始扫到他们藏身凹陷区的边缘！

两人紧贴冰冷的青铜树主干，屏住呼吸，心跳如鼓。沙匪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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