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犹带酒痕香 第64章 暗流涌动

这边厢温酒酒忙着查找内奸，那边流星将赵伯琮上门质问温酒酒之事报与冷铁衣知晓。

冷铁衣刚在后院练完一套剑法，额角还凝着薄汗，流星便寻了来。听完他低声转述温酒酒查内奸的事，他擦拭剑身的手猛地一顿，眸色沉了几分。

“温府近来不太平，她的顾虑不无道理。”他将利剑归鞘，对身后的断锋使了个眼色，“去温府周遭盯着，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尤其是昨夜到今晨的动静。”

断锋领命而去。

第二天早饭过后，断锋回来禀报：“属下等在温府附近发现了两拨不同的人马。第一拨人手脚利落，昨夜曾试图潜入如意轩，被流星和追影发现后迅速撤离。属下让人跟着，他们去了城西一个小院，天亮时恩平郡王府的下人去那个小院送了饭菜。”

冷铁衣指尖一顿：“第二拨呢？”

“这拨人最古怪。”断锋语气凝重，“他们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却带着关外的寒气，说话时隐约露出几句女真语，看着像是……金人。”

此话一出，房内霎时安静。

冷铁衣“唰”地站起身，眸色深不见底——恩平郡王，加上日前皇后的人盯着温府，或许是为了朝堂争斗，可金人为何会掺和进来？温酒酒手里藏着的秘密，竟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冷铁衣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眉头越皱越紧。

他取过披风系在肩上，对流星道：“你先回去禀报你家姑娘，让她去晚香小院等我，说我稍后便到。此事蹊跷，我得亲自与她对一对细节。”

跨出院门时，冷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冷铁衣望着温府的方向，心里清楚，这三拨人马齐聚，绝非巧合。温酒酒这潭水，怕是要彻底搅浑了。

熙春楼，晚香小院。

竹帘外细雨敲打着芭蕉。温酒酒执起茶盏，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冷铁衣坐在对面，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沉静却带着探究。

“皇后盯我，无非是想验证我是不是为普安郡王挑中的合适人选，换言之，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如她所愿的那样安分守己罢了。

恩平郡王……大约是与皇后刚好相反，若是能挑出我‘不够检点’的罪证，那岂不是刚好可给赵伯琮抹黑，也让他在官家那里失了圣心。”温酒酒缓缓开口，避开了金人的话题。

冷铁衣抬眼：“那金人呢？他们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你与他们到底有什么牵扯？”

温酒酒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喉间发涩。那件事牵扯太大，她不敢说，也不能说。见她欲言又止，冷铁衣眉峰微蹙：“到了这一步，你仍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温酒酒声音微弱，“只是此事太过复杂。”

冷铁衣沉默片刻，忽然道：“不如这样，你我各说一个秘密，算作交换，如何？”他语气坦诚，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温酒酒愣住，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我先来。”冷铁衣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江湖上只知我是寒衣阁少阁主，却不知我生父乃是郓王赵楷。当年靖康之变，我师傅从金人手中救下我，将我抚养长大，才留得这条性命。”

温酒酒猛地睁大眼睛，手中茶盏险些滑落。郓王赵楷，那可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当年在靖康之变中失踪，没想到竟有遗孤在世。

冷铁衣看着她震惊的神情，缓缓道：“我的秘密说完了。现在，该你了。”

温酒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冷铁衣那句“该你了”像块巨石压在心头，她望着他坦荡的眼神，喉间涌上一阵酸楚。

怎么会不信？从他一次次为温府解围，到此刻将皇室秘辛和盘托出，她早已把他划进了可以交付后背的范围。可信任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锋利——那秘密像条毒蛇，一旦钻出瓶口，咬到的可能是温家满门的性命。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不是我不愿说……只是这桩事，牵连着上百口人的安危。我爹娘，我外祖一家，还有温家铺子、庄子和酒楼里的所有人……我赌不起。”

冷铁衣眉峰微动，她便知他懂了这份沉重。可还有更难启齿的一层，她不得不提：“何况……寒衣阁主视金人为不共戴天之仇，你是他最看重的弟子，我若说了，岂非要你在师门与我之间做抉择？”

这话出口，院中的雨似乎都停了片刻。温酒酒抬眼，望见他眸中闪过的复杂情绪，终究还是别开了头：“冷大哥，再给我些时日，好吗？”

她知道这请求有多自私，却只能这样了。有些秘密，不是不愿分享，是实在不能。

冷铁衣沉默许久，指尖在茶盏边缘摩挲，雨丝顺着廊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好。”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我派去的人盯了三日，发现那拨金人虽行踪隐秘，却从未有过异动。”

温酒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们不像皇后的人那般打探消息，也不像郡王府的人带着敌意。”冷铁衣缓缓道，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更像是……在守着什么。”

他顿了顿，吐出那个让温酒酒心惊肉跳的词：“探子说，有两次郡王府的人想翻墙进府，都是那拨金人暗中惊动了巡夜的护院，才没得逞。若真有敌意，何苦多此一举？”

温酒酒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摇晃，茶水晃出杯沿，烫在手上也浑然不觉。保护？是他派来的人吗？

“我知道你心里定有答案。”冷铁衣没有逼问，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管是什么缘由，这些人眼下似乎并无恶意。但你要记着，反常即为妖，他们的‘保护’，未必是好事。”

雨又大了些，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话里的深意。温酒酒望着窗外迷蒙的雨雾，只觉得那层笼罩在温府上空的疑云，愈发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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