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犹带酒痕香 第132章 完美计划

解开心结的冷铁衣并没有急于去找温酒酒。

指尖碾过袖中的玉佩，那是先前交与温酒酒的，自己的少阁主符佩。心结既解，他反倒压下了即刻见她的念头——歉意不是靠言语堆砌，而是要落在实处，护她爱她的承诺，该从救她母亲开始。

他立于窗前，指尖在案上地形图划出一道弧线。救人需万全，既要避开守卫暗桩，确保温母安全，又要让所有人全身而退，绝非单凭武力就能办到。他摩挲着地形图边缘，目光落在皇宫附近的一所普通民宅——那是张元康在会宁府的宅邸。张元康麾下之人武功高强，各行各业都有，且有擅长潜行的人手，是眼下最合适的盟友。

冷铁衣将玉佩小心收好，推门而出。寒风卷着雪沫扑在脸上，他却步稳心定。

张元康居所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冷铁衣眉宇间的冷意淡了几分。他未绕半分虚礼，开门见山道：“此前答应过温姑娘，要将她母亲从金国救回，我从不出尔反尔，今日来，是想与张老爷商议营救之事。”

这话落得干脆，张元康手中茶盏一顿，眼底瞬间亮了——他早有救人之心，却愁金国布防严密，自家人手虽够，总怕行差踏错。冷铁衣主动上门，无异于添了道保险。他当即放下茶盏，起身笑道：“冷少侠有心了！此事我也挂心许久，只是单打独斗风险太大，有你相助，再好不过！”

两人凑到案前，铺开张元康珍藏的会宁府地形图。冷铁衣指尖点向西北角：“此处守卫最疏，可派擅长潜行之人潜入，先摸清温夫人关押位置。”张元康立刻接话：“我麾下有人精于易容，可扮作驿馆杂役接应。”

从潜入路线到撤离时机，再到各自人手调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先前的生疏荡然无存。不过半个时辰，营救方案便已敲定，连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都想得周全。临别时，张元康亲自送冷铁衣至门口，语气热络：“待事成之日，定要与冷少侠痛饮一杯！”冷铁衣颔首应下，心中只盼着早日让温酒酒得偿所愿，再无牵挂。

驿站厢房内，脂粉香混着浆洗布帛的气息，与冷铁衣几人身上的锐气格格不入。虞允文率送亲使团受邀赴尚书府婚宴，这成了营救张婉怡的最佳契机——冷铁衣与断锋换上侍卫劲装，墨色衣料衬得两人身形愈发挺拔，腰间佩剑暗藏锋芒，只待宴席上伺机而动。

流星一手拿刮刀，另一手持脂粉盒，正对着庄老头苦劝：“老爷子，就您这面相，扮老嬷嬷最像，我倒是想替您呢，可您看看，我这青春貌美的，扮上他也不像不是？您老忍一忍就过去了！”庄老头坐在镜前，看着胡子被剃光，镜中被抹上白粉的脸，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冷得能杀人。他猛地攥住流星手腕，咬牙切齿地盯着一旁的冷铁衣：“冷小子，我丑话说在前头！此行若能成，我便不与你计较这糟心事；若是出了半分差错，你就等着我拆了你的骨头！”

流星被他这气势吓得一哆嗦，忙缩回手躲到追影身后，小声嘀咕：“老爷子这脾气，比战场上的金狗还吓人。”追影忍着笑，递过一件灰布襦裙：“庄老，先换上衣物，莫误了时辰。”庄老头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裙子，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他虽恼这装扮，却更记挂着张婉怡的安危，只盼着能早日将人平安救出。

尚书府迎亲的鼓乐声尚未传开，街头巷尾早已暗藏玄机。

张元康安排人手换上粗布衣裳，或挑着菜担守在街角，或蹲在茶摊旁假意歇脚，眼角余光却都悄悄锁定着萧府大门——他们是这场营救的外围策应，只待信号便要搅动人群，为核心行动铺路。

冷铁衣与虞允文敲定的三套方案，此刻正随着喜轿的动向缓缓铺开。第一计，便是截轿于途。待萧府的喜轿从大宅抬出，吹吹打打往尚书府去的路上，潜伏在侍卫中的断锋已悄悄摸向腰间短弩，若轿旁守卫出现片刻松懈，他便要借着人群骚动动手劫人。可萧裕派来的护卫显然早有防备，轿夫步伐整齐，两侧侍卫手按刀柄目不斜视，冷铁衣在队伍中冷眼观察，见无机可乘，只得按原计划放弃第一策，指尖在袖中暗扣住一枚传递信号的铜哨。

第二计，瞄准的是新娘入宫谢恩后的返程。按公主成亲礼节，新娘需先入宫拜别皇帝完颜亮，再由禁军护送前往尚书府完婚。明面上的禁军看似松散，暗处则藏着双方的暗卫死士。冷铁衣早已算准这点，与张元康约定：届时由流星带一队人，装扮成举行丧礼的队伍，队伍里有引灵驱邪的萨满舞。追影则率人趁乱冲上前，用早已备好的迷药放倒轿旁禁军，抢出张婉怡；而街角茶摊后的策应人手，需立刻清空预定的撤退小巷，为他们开辟通路。这一计环环相扣，容不得半分差错，冷铁衣甚至已在脑中推演了三遍可能出现的纰漏，连备用的马车都安排在了巷尾。

若前两计皆败，便只能启用最后一策——婚房换人。这是最险的一步，却也藏着最关键最保险的杀招：庄老头扮作的老嬷嬷。待拜堂结束，新娘入婚房后，庄老头可借着“伺候新人”由张元康在萧府的内应带入后院新房，双方互换身份，由庄老头带出新房，之后再混入即将离府的萨满巫师队中。

待到出府，则由张元康亲自率人接应，带回住处。

早已混在宾客中的冷铁衣、断锋则跟在虞允文身旁，以备不时之需。而虞允文会在宴席上故意挑起话题，缠住萧裕与完颜亮派来的人，为他们争取时间。

至于撤退路线，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从尚书府到张元康住处，每走三五步便有一个张元康或者寒衣阁的人手。若遇金兵追赶，他们或装作醉汉拦路，或推着柴车堵住追兵，将整条路织成了一张策应之网。最关键的是“偷梁换柱”之计：撤退时，会有一拨人带着穿嫁衣的替身往城东跑，吸引所有追兵的注意力；而真正的张婉怡，则会换上粗布衣裳，混在扮作百姓的策应人中，悄无声息地往城西安全点转移。

冷铁衣跟在虞允文身侧，看着前方渐渐走近的尚书府大门，指尖的铜哨微微发烫。他知道，这场以喜宴为掩护的营救，从踏入府门的那一刻起，便已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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