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默如约守候 第152章 潮汐深处的回响（二）

冰晶宫的穹顶折射着深海独有的幽蓝光芒，王默的指尖轻轻划过凝结着细碎冰花的石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却没让她像初见时那样瑟缩。三年了，自从人类世界与叶罗丽仙境缔结新的平衡契约，她来这里的次数早已数不清，可每次踏足这片由水元素构筑的领地，心脏还是会像被温柔的水流包裹般，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

“在想什么？”

清冽如冰川融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默猛地回头，撞进一双盛满了整片深海的眼眸。水王子就站在不远处的珊瑚礁旁，银白色的长发随着水流轻轻浮动，蓝色的战袍边缘缀着的水钻折射出细碎的光，明明是清冷的模样，眼底却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暖意。

“在想...上次你说的发光珊瑚，”王默的脸颊微微发烫，慌忙移开视线看向远处摇曳的海草，“你说月圆之夜会有荧光，今天刚好是满月，它们会亮起来吗？”

水王子缓步走到她身边，指尖微动，一道柔和的水纹自两人脚边荡开，托起他们向更深处的珊瑚丛林飘去。“自然。”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约好要让你看见，便不会失约。”

王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约好的事，他从来都记得。三年前人类世界遭遇能量失衡危机，她在冰晶宫的冰牢外哭着说“等危机解除，我想看看仙境真正的样子”，那时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可后来危机平息，第一个带她走遍仙境角落的，还是他。

水流托着他们穿过一片摇曳的紫色海葵，前方突然出现大片绚烂的珊瑚丛。此刻它们还沉睡着，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像一群安静蜷缩的精灵。王默忍不住凑近细看，发现每一片珊瑚虫的触须上都挂着极细的水珠，在水王子周身散发的微光下闪烁着。

“再等片刻。”水王子抬手，一道水幕在他们面前展开，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海面之上那轮皎洁的圆月。月光穿透层层海水，化作无数银色的丝线，缓缓坠入珊瑚丛中。

就在月光触及珊瑚的瞬间，奇迹发生了。乳白色的珊瑚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从根部开始泛起淡淡的荧光，先是柔和的浅蓝，渐渐晕染成梦幻的紫，最后变成璀璨的金，整片珊瑚丛林仿佛突然被点燃，连带着周围的海水都染上了斑斓的色彩。王默看得屏住了呼吸，那些发光的珊瑚虫轻轻摇曳，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蹈，细碎的光点从它们身上飘落，像漫天星辰坠入深海。

“好美...”她喃喃自语，眼角的余光瞥见水王子正看着自己，眼底的光芒比珊瑚还要明亮。她慌忙低下头，却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臂，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接触的地方传来，让她想起三年前在清溪峡，他为了保护她，不惜耗尽仙力抵挡冰锥的那一刻。

“还记得这里吗？”水王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第一次带你来时，你说这里的珊瑚像人类世界的烟花。”

王默点点头，鼻尖突然有些发酸。那时的他们，还在为两个世界的隔阂而烦恼，她总是担心自己的人类身份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他总是用那句“水的本质从不会被污染”来安慰她。可现在，人类世界的孩子们和仙境的仙子们已经能一起在清溪峡野餐，那些曾经的隔阂，似乎真的在时光里慢慢消融了。

“其实...”王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我今天来，除了看珊瑚，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水王子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他周身的水流似乎变得更加轻柔，像是在为她鼓劲。

“人类世界的环保协会...邀请我作为代表，下个月去参加仙境与人类的联合会议。”王默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他们说，想让我讲讲人类和自然如何和谐共处...可我有点害怕，我怕自己讲不好，怕...给你丢脸。”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轻，几乎要被水流的声音吞没。可水王子还是听清了，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脸颊旁的一缕碎发，指尖的微凉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王默，”他的目光无比认真，“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而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你的善良和勇气，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更有力量。”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王默心中的不安。她看着他，突然想起陈思思曾经打趣说，水王子对别人总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她，像是把所有的温柔都藏了起来，只在她面前展现。那时她还不相信，可现在亲身感受到，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就在这时，发光的珊瑚丛突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光芒变得忽明忽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王默疑惑地看向四周，发现那些飘落的光点正在快速消失，连周围的海水都泛起了一丝浑浊。

“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抓住水王子的手臂，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水王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抬手一挥，水幕再次展开，映出的景象却让王默倒吸一口凉气——海面上的圆月不知何时被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那些黑雾正顺着海水往下渗透，所过之处，珊瑚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连摇曳的海草都开始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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