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 第35章 村落的送别

晨雾如轻纱，缠绕在云岭山脉的腰际，黑龙寨在氤氲的雾气中苏醒，却不同于往日的宁静。一种无声的、庄重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取代了平素的鸡鸣犬吠与袅袅炊烟。

林陌起得很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通用作战服放在床头，像是一个无声的宣告。爷爷已经不在屋里，灶膛里的火却生得旺旺的，锅里温着金黄的玉米饼和浓稠的米粥。

他穿上那身陌生的服装，布料摩擦皮肤的感觉依旧清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靠在墙边的那杆老猎枪上。他走过去，手指缓缓拂过冰凉的枪管和温润的木质枪托，这一次，他没有拿起它。爷爷说得对，它不认识山外的路。它属于这里，属于这片生养他的山林。

他将猎枪郑重地悬挂在堂屋正面的墙壁上，与那张斑驳的豹皮并排。这杆传承了几代人的老枪，将在这里，替他继续守护这个家，这片他即将远离的土地。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木门。

门外的情景，让他瞬间怔在原地。

不大的院坝里，几乎站满了黑龙寨的村民。他们沉默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平日里最好的、虽然依旧朴素的衣服。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没有了昨日的疏离和好奇，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情感——有不舍，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与送别。

老村长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一碗清澈的米酒，酒碗边缘搁着一片鲜绿的芭蕉叶。几位寨老站在他身后，神情肃穆。

爷爷站在人群稍前的位置，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背着手，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山岩般的沉静。他看着林陌，微微点了点头。

林陌感觉喉咙有些发紧，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村民面前。

老村长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米酒递到林陌面前，声音苍老却洪亮：“陌娃子，这碗酒，是寨子的心意。用咱们云岭的泉水，咱们自己种的稻谷酿的。喝了它，走到哪里，都别忘了咱们山里的味道，别忘了你是从咱们黑龙寨走出去的汉子！”

林陌双手接过粗糙的酒碗，碗中清澈的酒液映出他此刻复杂的面容。他没有犹豫，仰起头，将碗中辛辣而醇厚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坠丹田，仿佛将这片山水的魂魄也一同饮了下去。

“好！”人群中不知谁低喝了一声。

接着，一位寨老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根用红丝线仔细缠绕的、不知名猛兽的爪牙，上面还带着原始而古朴的纹路。他将这兽骨护身符挂到林陌的脖子上，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山神保佑。带着它，邪祟不近，一路平安。”

随后，更多的村民默默走上前。有人塞给他一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自家晒的肉干；有人递来一双崭新的、千层底的布鞋；还有几个平日里跟他一起打过猎的年轻伙伴，只是用力地锤了锤他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却承载着这个封闭村落最真挚、最质朴的祝福。

没有喧嚣的锣鼓，没有浮夸的仪式。只有一碗烈酒，一枚护身符，几句叮咛，和一些饱含心意的简单物品。但这沉默的、发自内心的送别，却比任何盛大的典礼都更具震撼人心的力量。

林朔和李静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人群外围，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李静眼中带着动容，低声道：“这比任何动员令都更有力量。” 林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被村民围在中央、显得有些无措却又目光坚定的林陌，她更加确信，这个年轻人心中守护的火焰，一旦被真正点燃，将足以照亮最深的黑暗。

最后，爷爷走了过来。村民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爷爷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他只是走到林陌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仿佛要将他此刻穿着军装的模样牢牢刻在心里。

“走吧。”爷爷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山风过耳，清晰无比。

林陌看着爷爷花白的头发和脸上深刻的皱纹，看着周围乡亲们殷切的目光，看着这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山峦和村落。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泥土、晨雾和米酒的味道。

他后退一步，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朝着爷爷，朝着老村长，朝着所有的村民，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躬。

他没有说话。所有的感激、所有的承诺、所有的不舍与决绝，都凝聚在了这一个无声的动作里。

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悬挂在堂屋墙上的那杆老猎枪，看了一眼爷爷沉静的面容，然后毅然转身，走向等候在一旁的林朔和李静。

他没有回头。

村民们默默地跟随着，形成一支沉默的队伍，将他送到寨口那棵标志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老榕树下。

晨曦终于彻底驱散了雾气，金红色的阳光泼洒下来，将老榕树的虬枝染上一层暖意，也在林陌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勾勒出一道笔直而决绝的金边。

队伍停了下来。村民们站在榕树下，如同扎根于此的山石，目送着他们的孩子走向山外那个未知的世界。

林陌跟着林朔和李静，踏上了下山的路。他能感受到背后那无数道目光，沉重而温暖，如同无形的翅膀，推着他，也羁绊着他。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整个世界告别。童年的嬉闹，狩猎的艰辛，爷爷的教诲，村落的炊烟……这一切，都将被封存在身后，成为记忆深处最珍贵的底色。

他知道，他不再是那个只属于黑龙寨、只属于云岭山脉的猎人林陌了。他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条充满钢铁、纪律、未知危险，却也承载着更大守护意义的征途。

村落的送别，如同一场古老而神圣的献祭。他们献出了自己最优秀的子弟，寄托了一个朴素而宏大的愿望——愿他此去，能护得万家灯火，一如他曾经守护这片山林。

宿命感在此刻如同实体般笼罩下来，故事的厚重感，因这质朴而深沉的离别，而被渲染得淋漓尽致。山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古老山魂的低语，为远行的孩子送上最后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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