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离契约残片还有半尺,那股牵引的力道忽然一松。残片悬在空中,血色纹路静止,像是完成了某种确认。
他没有收回手,反而眉头一皱。
左侧通道传来一阵微弱震动,极轻,却被他捕捉到了。那不是能量波动,是脚步落地时传来的震感,有人在靠近。
叶璃的气息原本停在五步之外,现在却开始移动,速度不快,但方向变了。她不是朝他来,而是转向了另一条岔路。
他立刻放弃接触残片的动作,雷锤瞬间回握掌中,转身疾行。脚下的晶体地面映出他快速掠过的影子,每一步都压着节奏,不让声响惊动可能存在的埋伏。
另一边,叶璃已经停下。
她站在一条狭窄的支道入口,面前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他们穿着粗麻斗篷,背上驼囊鼓起,脸上蒙着沙纹面巾,像是常年行走荒漠的商旅。此刻全都昏迷不醒,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她蹲下身,伸手探了其中一人的鼻息。气息微弱,但稳定。正要查看另一人,那人突然睁开了眼。
叶璃后退半步。
对方瞳孔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脖颈处青筋凸起,像有东西在皮下蠕动。他没说话,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刀身泛着紫黑色光泽,明显不是普通金属。
他扑了过来。
叶璃抬手,狐火自掌心喷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火墙。那人被热浪逼得一顿,动作迟滞。她趁机甩出腰间月牙链,链头精准缠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扯。
匕首脱手飞出,砸在远处石壁上发出脆响。
她反手将链子一拉,狐火顺着金属链条窜上那人衣袖,火焰舔过布料,烧开一层伪装般的外衣。露出的皮肤上,一道旋转状的暗纹正在后颈浮现,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
冥渊印记。
她眼神一冷,左手结印,一股寒气从指尖溢出,瞬间凝成冰锁,将那人四肢牢牢捆住。他挣扎了几下,最终瘫倒在地,意识被封。
这时,谢无妄赶到。
他站在通道口,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众人,最后落在被制住的袭击者身上。雷锤未收,右手紧握锤柄,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你没事?”他问。
“没事。”叶璃站起身,“这些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谢无妄走近几步,蹲下检查那把掉落的匕首。刀刃边缘残留着细微电弧,碰到手指时有轻微麻痹感。他用雷息试探性地扫过刀身,发现内部掺杂着一种熟悉的杂质——冥渊矿石。
“这不是武器。”他说,“是信标。”
叶璃弯腰,伸手探入袭击者怀中。她的动作很小心,避开伤口和暴露的皮肤。指尖触到一张硬质纸片,轻轻抽了出来。
是一张羊皮地图,只有一半,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上面画着一片广袤荒漠,线条粗犷,但标注清晰。中央位置有一座阶梯状建筑,周围刻着古老符文。
旁边一行字,用干涸的血写着:双生圣物在此。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然后将地图摊在地上。
谢无妄也看到了。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幽原荒漠。”他说,“距离浮岳三千里,中间隔着烬海风暴带。这些商队不可能活着穿过去。”
“但他们来了。”叶璃说。
“或者,”谢无妄抬头看她,“有人让他们来。”
两人沉默片刻。空气里只剩下晶体通道中偶尔传来的低频嗡鸣。
叶璃抬起手,指尖划破掌心,一滴血落在地图表面。血珠滚动一圈,没有渗透进羊皮,反而在接触到某个区域时微微颤动。
她闭眼,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了一下。
一道模糊的影像闪过脑海——风沙中的石塔,顶端燃着不灭的火,四周环绕着九根立柱。那地方确实存在。
“地图是真的。”她睁开眼,“地理信息没错。”
谢无妄伸手,用雷息轻触地图边缘。银白电流沿着破损的边角游走一圈,最后停在血字下方。那里有一点极细微的粉尘,在雷能刺激下泛出暗紫色光点。
“墨水里混了冥渊矿粉。”他说,“人为加工过。”
“真地形,假引导?”叶璃问。
“或者,”谢无妄站起身,“两者都是真的。他们想让我们去幽原,但目的不是找什么圣物。”
叶璃收起地图,塞进口袋。她看向通道尽头那些昏迷的商队成员,一个个都毫无知觉,仿佛只是沉睡。
“他们为什么只让这个人醒?”
“测试反应。”谢无妄说,“看看我们会不会轻信受害者。也可能是在等我们离开主通道,分散注意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眼契约残片的方向。那东西仍悬浮在原地,屏障未消,等待被取走。
“先不动它。”他说,“这地图出现得太巧。刚破解第一层防御,外部就送来线索,像是安排好的。”
叶璃点头。她走到被冰锁禁锢的袭击者身边,蹲下查看他后颈的印记。那团暗纹仍在缓慢旋转,频率稳定,像是在接收某种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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