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帝独尊 第146章 陨星之地，逍遥不渡

西南边陲，万瘴山脉。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被天地所遗弃。浓稠的、五彩斑斓的毒瘴终年不散，如同一口煮沸的巨锅，蒸腾着腐朽与死寂的气息。参天的古木扭曲成怪诞的形状，枝杈如垂死者的手臂，探向灰霾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与腥臭交织的味道，吸入一口，便觉肺腑都似被无形之手攥紧，寻常玄帝在此，也需时刻运转玄力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瘴毒侵蚀。

“嗤——”

一道青色的流光，如同撕裂腐朽绸布的利刃，蛮横地撞入这片死寂之地。流光敛去，露出帝天微微蹙眉的身影。

他悬浮在半空，寂灭灵眸已然开启，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流转着混沌虚无的光泽，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视觉阻碍，直视着这片山脉的本质。

“好家伙，这地方……还真是‘热情’得让人消受不起。”帝天撇了撇嘴，语气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浑不在意的调侃。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神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凝重。

在他的“视野”中，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山脉，而是一片沸腾的、由无数负面能量与扭曲法则构成的海洋！怨念、死气、剧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源自世界本源的衰败气息，交织缠绕，形成了这五彩斑斓的死亡瘴气。这瘴气不仅能腐蚀肉身玄力，更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生灵的神魂灵智，长久待在此地，便是玄帝也难逃疯魔或化为行尸走肉的结局。

他胸前的圣子戒灼热得几乎要烫伤皮肤，与山脉深处某个存在的共鸣强烈到了极致，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丝线在拉扯着他的心脏，指引着方向。而体内的《帝决》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运转，散发出一种既亲近又悲怆的意蕴。

“召唤……还是陷阱？”帝天摩挲着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管他呢，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说不定，还能捡点‘土特产’。”

他这般想着，背后拓洛灵翼轻轻一振，空间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整个人便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浓稠的瘴气之中，向着那共鸣的源头疾驰而去。他所过之处，周遭的瘴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斥开来，无法近身三尺——这是《帝决》功法自带的帝威，万邪不侵。

越是深入，帝天心中的那股不安便越发强烈。

死寂，绝对的死寂。

除了瘴气流动时发出的、如同怨魂低语般的呜咽风声，整片山脉听不到任何鸟鸣兽吼，看不到半点生机。地面是漆黑的、仿佛被鲜血浸透后又干涸了千万年的泥土，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惨白的兽骨半掩其中，骨骼上布满了被腐蚀的孔洞。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天外陨星砸出的盆地。盆地的边缘呈现不规则的焦黑状，仿佛被极致的高温瞬间熔炼。盆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深坑，而是一座巍峨耸立的、通体漆黑的祭坛！

那祭坛高逾千丈，造型古朴而狰狞，上面铭刻着无数早已失传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幽幽的血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祭坛的四周，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水桶粗细的、由纯粹怨念与死气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全部没入祭坛的顶端。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悲怆感、以及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从那祭坛之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盆地。

“就是这里了……”帝天停在盆地边缘的一座山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座黑色祭坛。圣子戒的灼热感和《帝决》的共鸣，都明确地指向那里。

然而，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在他的寂灭灵眸视野中，那祭坛上空，并非空无一物！那里交织着无数道粗壮如龙的、灰黑色的法则锁链！这些锁链比外围的瘴气更加凝实、更加恐怖，它们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覆盖整个盆地的封印结界！结界之上，隐隐有星辰幻灭、时空断流的恐怖异象浮现。

而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在那结界的最核心，祭坛的正上方，他清晰地看到了一颗……正在缓缓碎裂、黯淡的星辰虚影！

那星辰虚影庞大无比，虽然黯淡，却依旧能感受到其全盛时期曾拥有的、足以照耀诸天的煌煌伟力。但此刻，一道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布满了星体表面，核心处的光芒正在急速流逝，如同风中残烛。

星陨之兆！应验于此！

“果然……是一位域主境，甚至更强存在的……殒落之地！”帝天倒吸一口凉气，那股悲怆与决绝的意蕴，正是从这颗将陨的星辰虚影中散发而出。

是谁？伐天大帝？还是另一位上古大能？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异变再生！

“嗡——！”

黑色祭坛猛地一震，其上血光大盛！那九根石柱上的怨念锁链如同活物般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祭坛顶端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混沌气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如星海、却又死寂如归墟的恐怖气息。他仿佛亘古便存在于那里，与祭坛、与这片天地、与那颗将陨的星辰融为一体。

“后来者……”

一道苍凉、古老、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帝天的识海中响起。这意念中蕴含着无尽的疲惫、不屈的战意，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你能至此，可见《帝决》有灵，吾道不孤。”

帝天心神凛然，知道这恐怕是某位上古大能留下的残念或者后手。他收敛了脸上的玩世不恭，朝着祭坛方向微微拱手，神色郑重：“晚辈帝天，机缘巧合得《帝决》传承，受圣子戒指引而来。前辈是……”

“吾名……已随岁月湮灭，称谓不过虚妄。”那古老意念打断了他，声音带着看破一切的沧桑，“汝可视吾为此地‘守墓人’，亦是……‘送葬人’。”

“送葬？”帝天眉头一挑。

“送葬吾身，亦送葬……此界一隅希望。”守墓人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悲凉，“汝所见‘星陨’，并非天灾，而是**。是‘噬界魔念’侵蚀此界本源，污秽天地法则，断我登天之路，迫我于此兵解，以残躯化阵，延缓其吞噬进程。”

噬界魔念！这便是虚空魔劫的真相？一种能侵蚀、污秽、乃至吞噬整个世界本源的恐怖存在？

帝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不动声色：“前辈召我前来，是需要我做什么？”

“非是需汝做什么，而是予汝……选择。”守墓人的意念变得肃穆，“吾之传承，吾之力量核心‘不灭星辰核’，便在此祭坛之下。得之，可获吾毕生修为感悟，亦可继承吾之使命，成为新的‘守墓人’，以星辰核之力，继续加固此阵，延缓魔劫。”

帝天沉默。这无疑是一条通往强大的捷径，一位至少是域主境大能的毕生传承，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但代价，便是被束缚于此，与这死寂之地共存亡，成为一个活着的“墓碑”。

“第二个选择呢？”他问，声音平静。

守墓人的意念似乎波动了一下，带着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帝天会如此冷静。“其二，承受吾‘星辰殒落’之意的冲击，若能不死，可取走星辰核碎片，携吾之意志，去外界，寻那……一线真正逆转之机！”

守墓人的意念陡然变得激昂起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固守此地，不过是慢性死亡！唯有走出去，找到魔念根源，战而胜之，方能真正拯救此界！然，此路九死一生，且星辰核破碎，力量十不存一，远不如完整传承。汝，如何选？”

是选择相对安稳的强大与责任，还是选择一条几乎必死的荆棘之路，去搏那渺茫的希望？

帝天笑了。

那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带着几分懒散，几分不羁，更有一种洞悉本质后的洒脱与狂傲。

他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越过那恐怖的封印结界，望向祭坛顶端那模糊的身影，朗声道：

“前辈，你这选择题出得不够水平啊。”

“嗯？”守墓人的意念一滞。

“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大志向，但也从不喜欢被拴在一个地方。”帝天悠悠道，“当个守墓的？太无聊了。我这人闲不住，就喜欢到处逛逛，看看风景，顺便……把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一个个揍趴下。”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剑，仿佛能刺破万古虚空：“更何况，我的朋友，我的……人，还在外面等我。把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岂不是辜负了大好年华？”

“所以，”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势冲天而起，青衫在狂暴的能量风中猎猎作响，声音斩钉截铁，“你那星辰核，碎片我拿走了！你这‘殒落’之意，我也领教了！至于那劳什子噬界魔念……”

帝天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嚣张与自信的弧度，那是独属于叶宇式的、也是独属于他帝天的逍遥傲意：

“等我找到它，顺手平了便是！”

话音未落，他背后拓洛灵翼爆发出璀璨神光，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而上的流星，不闪不避，径直撞向了那笼罩盆地的、布满灰黑法则锁链的恐怖结界！

“轰——！！！”

整个万瘴山脉，为之剧震！

守墓人的意念沉默了刹那，随即，一股蕴含着复杂情绪的意念波动缓缓散开，似是无奈，似是欣慰，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期待。

“逍遥……不羁，逆命而行……或许，你才是对的……”

“后来者，接好了——此乃，吾最后的……星辰之殒！”

祭坛顶端，那颗本就布满裂痕的星辰虚影，轰然爆碎！无穷无尽的、混合着毁灭、不甘、守护与希望的“星殒之意”，如同决堤的星河，朝着那道逆天而上的青色身影，奔涌而去！

帝天的身影，瞬间被那毁灭性的光芒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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