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鲜血,涂抹在荒凉狰狞的群山峰峦之上,透着一股死寂的悲壮。陆锋背靠着一块冰冷粗糙的岩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撕裂般的剧痛,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失血过多和极度的疲惫正不断吞噬着他的意识。老赵瘫坐在一旁,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来路,仿佛石坚会随时从那里冲出来。张伟则蜷缩在岩石缝隙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什么,显然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山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噩梦回响般的引擎轰鸣残音。“巡猎者”并未远去,暂时的故障和混乱不足以让他们放弃追猎。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不能……不能停在这里……”陆锋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抬起沉重如灌铅的右手,指向远处山腰那个在夕阳下偶尔闪烁的微小反光点。“那边……有东西……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老赵顺着方向望去,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太远了……而且,万一又是陷阱呢?” 石坚的失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让他对任何未知都充满警惕和悲观。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陆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翻涌,他强咽下喉头的腥甜,“赌一把……老赵……带着张伟……过去看看……我……我拖后……”
“放屁!”老赵猛地打断他,眼眶通红,“要死一起死!我背你走!”他说着就要上前搀扶陆锋。
“听我说!”陆锋用尽最后力气低吼,眼神锐利如刀,“我走不快……会拖累你们……三个人目标太大……你体力好,带着张伟,快去!确认情况……如果是生路,再回来接我……如果是死路……至少……能跑掉两个……”
这是最残酷也最现实的抉择。陆锋重伤,行动困难,一起行动,很可能被“巡猎者”一锅端。分头行动,至少保留火种。
老赵死死盯着陆锋苍白而坚定的脸,虎目中含着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理智的选择。他重重一拳砸在岩石上,留下一个血印:“妈的!你给老子撑住!等我们回来!”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把将几乎瘫软的张伟从地上拽起来,吼道:“怂包!起来!想活命就跟我走!”他捡起从“巡猎者”身上缴获的那支步枪背在身上,又将陆锋的手枪和仅剩的一个弹夹塞回他手里,然后将自己的铁棍递给陆锋防身。
“沿着山脊走……避开开阔地……注意痕迹……”陆锋虚弱地交代最后一句。
老赵深深看了陆锋一眼,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里,然后猛地转身,半拖半拽着神志不清的张伟,沿着山脊的阴影,向着那个微光点艰难地跋涉而去。
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陆锋长长吁出一口气,身体彻底脱力,滑坐在地上。冰冷的岩石透过单薄的衣服汲取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热量。孤独和死亡的阴影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裹。
他检查了一下左臂的伤口,简单的压迫止血效果有限,鲜血仍在缓慢渗出,将粗糙的布条浸得湿透。感染和高烧开始肆虐,他感到一阵阵寒意和眩晕。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找到一个相对背风、能被岩石遮挡的凹陷处,蜷缩起来,将手枪紧紧握在手中,枪口对着来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夜幕彻底降临,荒原的寒冷刺入骨髓。风声如同鬼哭,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恐怖。陆锋的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徘徊。他仿佛看到了林舒和朵朵的笑脸,看到了陈海、老王那些牺牲的同伴,看到了石坚最后决绝冲出的背影……生的渴望与死的宁静在脑中激烈交战。
不能睡……睡了就可能永远醒不来了……他用力掐着自己大腿的伤口,用剧痛刺激神经,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世纪,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沙沙”声,突然传入陆锋极度敏感的耳中!
不是风声!是踩在碎石上的声音!非常轻,非常小心,正在靠近!
陆锋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是“巡猎者”的搜捕队?还是荒野的掠食者?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岩石上,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枪口微微调整方向,对准声音来源。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他全靠听觉判断对方的位置和距离。
声音在十几米外停住了。一片死寂。对方似乎也在观察,在聆听。
冷汗顺着陆锋的额角滑落。敌暗我明,对方显然极其谨慎老练。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柱扫过陆锋藏身的岩石上方!是战术手电!虽然立刻熄灭,但对方已经确定了他的大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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