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冰冷,弥漫着陈年灰尘、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唯一的光源是陆锋手中那盏光线微弱、摇摇晃晃的手摇电筒,以及工作台上太阳能控制器发出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弱的绿色指示灯。寂静被放大,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左臂伤口持续传来的、闷钝而灼热的疼痛。
他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折叠椅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一**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拖入昏睡的深渊。但他不敢睡,也不能睡。
目光死死锁定在工作台上那台老式短波无线电和旁边闪烁的充电指示灯上。希望,像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悬吊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食物和水暂时缓解了生理的极限,但精神的煎熬和伤情的恶化,才是更致命的威胁。
他强迫自己站起身,踉跄着走到货架旁,又开了一罐水果罐头,机械地吞咽着甜腻的汁水和果肉,味同嚼蜡。他找到一瓶未开封的碘伏和一卷相对干净的纱布,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解开左臂上早已被血污浸透的临时绷带。
伤口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肿胀已经蔓延到上臂,皮肤呈现不祥的紫黑色,边缘泛白溃烂,散发出淡淡的腐臭。轻轻一按,就有浑浊的脓液渗出。感染已经深入,高烧开始侵蚀他的理智,一阵阵寒意不受控制地掠过全身。
没有抗生素,没有清创工具,他只能进行最基础的处理。用碘伏反复冲洗伤口,刺鼻的气味和剧烈的刺痛让他冷汗直流,几乎晕厥。然后用干燥的纱布重新包扎,尽量保持透气。这仅仅是延缓,而非治疗。他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得不到有效救治,败血症或更糟的情况将不可避免。
处理完伤口,他虚弱地靠回墙边,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他看了一眼充电指示灯,绿色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些,但距离设备启动所需的电量还远远不够。外面的天色透过通风口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晚降临。
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强打精神,开始仔细翻阅工作台上那几本用防水袋封装的技术手册和日志。日志大部分是枯燥的气象数据记录,但最后那页红笔添加的“曙光协议”信息,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频率 . ** kHz。循环广播。坐标…(模糊)… 等待回应。”
他反复默念着这串数字和关键词。“循环广播”意味着对方可能在持续发送信号,这增加了联系上的可能性。但模糊的坐标是个大问题,他无法确定“曙光”基地的具体位置。
他尝试在手册中寻找更多关于“曙光”的线索,但一无所获。这似乎是一个高度保密的后备计划,记录极其有限。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那台正在充电的无线电上。他检查了设备接口和天线连接,确保一切就绪。然后,他靠在墙边,一边忍受着伤痛的折磨和高烧的晕眩,一边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绿光,如同虔诚的信徒等待神迹。
地下室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好几个小时,就在他意识再次开始模糊的时候,充电控制器上的指示灯突然由闪烁的绿色变成了稳定的常亮!
电充满了!
陆锋一个激灵,挣扎着扑到工作台前,颤抖着手按下了无线电的电源开关!
“滴——”
一声清脆的蜂鸣,设备面板上几个指示灯依次亮起,发出柔和的橘黄色光芒!屏幕上也出现了跳动的字符和信号强度条!机器运转的轻微嗡鸣声,在此刻听来如同天籁!
成功了!设备可以启动!
他强压住狂喜,按照技术手册上的基础操作流程,小心翼翼地将频率调整到日志上记录的那个数字——. ** kHz。
扬声器里传来一阵强烈的静电噪音,嘶嘶作响。他耐心地微调着调谐旋钮,耳朵紧紧贴着听筒,极力分辨着噪音中可能隐藏的信号。
几分钟后,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规律的“滴…滴滴…滴…”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隐约可辨!
是莫尔斯电码!循环广播!
陆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立刻抓起旁边的纸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记录下那些点划序列。信号非常微弱,时断时续,干扰严重,解读起来异常困难。
他反复记录,比对,结合日志上“曙光”和“等待回应”的提示,艰难地破译着。
“……曙光……基地……呼叫……幸存者……位置……安全区……提供……庇护……技术……交换……条件……回复……坐标……”
断断续续的内容,拼凑出一个令人振奋的轮廓!这个“曙光”基地确实存在,并且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正在主动呼叫幸存者,似乎愿意提供庇护,但提到了“技术交换”和“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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