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林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左臂旧伤的撕裂感、全身肌肉的酸胀无力、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以及深入骨髓的辐射疲惫,如同无数只饥饿的蚂蚁,啃噬着陆锋最后的意志力。眼前是望不到头的、被烈日烤得扭曲龟裂的戈壁滩,热浪蒸腾,远处的景物如同海市蜃楼般晃动。身后,是刚刚逃离的、潜藏着未知恐怖和致命辐射的洞穴与废墟。而未来,则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唯一的指引,是那张血迹斑斑的地图碎片上,那个标记为“临时安全屋”的、遥不可及的坐标点。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不能停下。林舒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是她生命尚存的唯一证明,也是支撑他迈出下一步的全部动力。
“水……”背上的林舒发出几不可闻的呻吟,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水壶早已空空如也。陆锋舔了舔自己同样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他强迫自己忽略喉咙的灼痛,沙哑地安慰:“快了……就快到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戈壁滩的白昼是残酷的刑罚。缺乏遮蔽,阳光直射,体温和水分散失极快。途中,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小丛极其耐旱、叶片肥厚的沙漠植物,陆锋用匕首费力地切开,挤出些许苦涩粘稠的汁液,滴入林舒口中,自己也勉强润了润喉咙。但这远远不够。
黄昏时分,陆锋的体力彻底耗尽,视线开始模糊,脚步踉跄,几乎要一头栽倒。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要倒在这片死亡之地时,前方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一片不同于戈壁荒凉的、低矮的丘陵轮廓。地图显示,“安全屋”就在那片丘陵的某处!
这最后的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身体。他咬紧牙关,榨出最后一丝气力,向着丘陵跋涉而去。
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进入了丘陵地带。地势起伏,有了些许岩石和枯草的遮蔽,风也小了些。陆锋凭借微光目镜和模糊的方向感,在黑暗中艰难摸索。根据地图碎片上的简略标记,“安全屋”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地质观测点,入口隐蔽。
寻找的过程如同大海捞针。疲惫和黑暗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几次误入死路,险些摔下陡坡。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找个岩缝挨过一夜时,他的手无意中摸到了一块异常光滑、带有规则刻痕的岩石。仔细摸索,发现岩石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被沙土半掩的金属拉环!
是这里!
他用尽最后力气,拉动拉环。“嘎吱”一声轻响,一块伪装成岩石的厚重金属板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旧但相对干净的空气涌出。
陆锋心中狂喜,小心翼翼地将林舒抱进洞口,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反手将金属板关上。洞内一片漆黑,绝对的死寂。他摸索着打开手电——电量已经告急,光线昏暗。
这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约十平米见方。墙壁是粗糙的岩壁,地面平整。角落里堆着几个锈蚀的金属箱,一张简陋的行军床,甚至还有一个早已干涸的蓄水池和一个锈死的柴油发电机。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显然,这里废弃已久,但结构完好,能遮风挡雨,暂时安全。
“安全了……舒,我们暂时安全了……”陆锋将林舒轻轻放在行军床上,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
他立刻检查林舒的情况。伤势没有恶化,但极度虚弱和脱水让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他疯狂地翻找那几个金属箱,希望能找到一点物资。幸运的是,在一个密封较好的箱子里,他找到了几罐过期但包装完好的军用口粮、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一个急救包(药品大部分失效,但还有几卷干净绷带和消毒水),甚至还有一小盒防水火柴!
简直是天降甘霖!
陆锋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瓶水,小心地喂给林舒。清凉的液体滑过她的喉咙,她无意识地吞咽着,苍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陆锋自己也贪婪地喝了几大口,干涸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
吃了点东西,补充了水分,处理了伤口(用找到的消毒水重新清洗了林舒肩头的伤),陆锋才感觉活了过来。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因找到避难所而振奋。
然而,安心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手电的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彻底熄灭。黑暗重新笼罩。洞外呼啸的风声,以及更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引擎的异响,提醒着他危险并未远离。这个“安全屋”只是暂时的避风港,绝非久留之地。林舒需要真正的医疗,他们需要与“守夜人”主据点取得联系。
如何联系?通讯设备在洞穴中已损坏。徒步前往“磐石镇”?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穿越近两百公里的危险地带,无异于自杀。
困局。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陆锋焦虑万分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那个锈死的柴油发电机。心中一动。他记得在“鹰巢”时,“夜鹰”曾教过他一些基础的机械维修知识。也许……可以尝试修复它?如果有电,或许能找到别的通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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