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妇逆袭记 第39章 豆香伴杀机

巷子狭窄，光线晦暗。那陌生男子的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恶意，舔舐着林薇的耳膜。

“你……你是谁？”林薇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后背紧紧贴着湿冷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的青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谁派你来的？柳家？还是偷我方子的人？”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猜疑，此刻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股脑涌了出来。

那男人嗤笑一声，黄牙间漏出浑浊的气息，并不直接回答，只是用那双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扫过她挽起的袖口、沾着面渍的围裙，像是在估量一件即将被丢弃的货物：“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想让你在这镇上安安生生地做生意。”他顿了顿，脚尖碾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识相的，就赶紧收了摊子，滚回你的陈家村泥地里刨食去，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林薇只觉得一股火气从丹田窜起，烧得喉咙发紧。可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巷口仅有的光线，她攥了攥藏在围裙口袋里的剪刀——那是早上切菜时顺手带的，此刻冰凉的金属触感却没能给她半分底气。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我不过是个乡下妇人，靠着一缸笋酱、几张豆饼养活一家四口，碍着谁的眼了？挣的都是血汗钱，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挡了谁的路，你不必知道！”男人突然逼近一步，身上的汗臭混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熏得林薇几欲作呕。他压低了声音，字句像淬了毒的针：“腐乳的教训还没吃够？竹林的路也给你断了！下次，可就不是破财吃官司那么简单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鸷，“听说你还有一对儿女？虎头虎脑的，上次赶集我还见着了……啧，年纪小小的，可得看好了，别在镇上走丢了找不回来。”

孩子！他竟然用铁蛋和丫丫来威胁！

林薇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铁蛋上次摔跤蹭破膝盖时委屈的哭脸，丫丫攥着她衣角要糖吃的模样，瞬间在脑海里炸开。恐惧像冰锥扎进心脏，可愤怒更快地燃起来，烧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烫。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只借着这痛感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滚！”这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她抬起头，眼神冰冷如腊月的寒冰，“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想动我的孩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她往前迈了半步，刻意露出围裙下的剪刀尖，哪怕手还在微微发抖。

那男人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妇人会突然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脸上的横肉剧烈抽搐：“好！好得很！给脸不要脸！”他抬起手像是要打过来，林薇下意识地闭眼，可预想中的拳头并未落下。只听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你就等着瞧！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巷子尽头，脚步声砸在石板路上，像是在宣告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林薇靠在墙上，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只能死死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鬓发，贴在脸上凉得刺骨。光天化日之下，在镇上最热闹的集市旁，竟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背后的黑手，到底有多大的势力？连官府都管不到吗？

她不敢久留，拢了拢围裙遮住剪刀，踉跄着跑出巷子。街上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扑面而来，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像被剥了衣裳扔在寒冬里。她混进人流，脚步不停，直到看见集市口陈大柱平日里摆摊的位置——此刻空着，却让她莫名安心了些，这才扶着旁边的树干，大口喘着气。可心头的阴霾，却像泼了墨的乌云，愈发浓重。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陈大柱正蹲在院子里劈柴，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没了血色，吓得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媳妇，你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铁蛋和丫丫也从屋里跑出来，围着她扯着衣角喊“娘”。

林薇看着丈夫焦灼的眼神，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怕说了会吓着孩子，更怕陈大柱冲动去找人理论，反而惹来更大的麻烦。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就是累着了。”说着便避开孩子们的手，将自己关进了屋里。

关上门的瞬间，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对方的威胁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心上，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沉重。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穿越到这乱世里唯一的牵挂，绝不容有半分闪失。可退缩吗？回陈家村？当初被赶出来的屈辱，村里人的白眼，还有一家四口无依无靠的日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旦退缩，对方只会得寸进尺，下次说不定真的会对孩子下手！她们一家，只会永无宁日！

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至少要有能护住家人的能力！而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一份能站稳脚跟的营生！

转型做豆制品，刻不容缓！

第二天，林薇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却已经强打起精神。她摸出藏在床板下的钱袋，数出几文钱递给陈大柱：“你去镇上打听打听，哪家的黄豆、黑豆好，价格实在，记着多问几家，别让人坑了。”陈大柱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没多问，攥着钱就出了门。

林薇则钻进了灶房，搬来原主装杂物的木箱，翻找着关于豆子的记忆碎片。原主小时候跟着娘种过豆子，知道怎么泡豆、煮豆，可像样的吃食却没做过。她凭着现代的烹饪常识，先从最简单的豆酱试起。

泡豆要泡到指腹一捏就碎，蒸豆要蒸得软烂不烂皮，发酵时要控制温度，晾晒时要避开雨淋……每一个步骤，林薇都记在纸上，反复琢磨。第一锅豆酱发酵时，她夜里爬起来三四次，借着月光查看坛子口的纱布有没有松动；晾晒时，哪怕只是飘来一朵乌云，她都赶紧把坛子搬进屋里。

可失败却一次次找上门。第一次发酵的豆酱长了绿毛，掀开坛子时一股霉味呛得她直咳嗽；第二次盐放少了，刚晒了两天就酸了；第三次好不容易没发霉没发酸，却带着一股冲鼻的豆腥味，尝一口能皱半天眉。

灶房里天天弥漫着古怪的味道，有时是霉味，有时是酸味，浪费的豆子堆在墙角，一小撮一小撮的，看得陈大柱心疼得直抽气：“媳妇，要不咱别试了？笋酱还能卖些钱……”话没说完，看见林薇发红的眼睛，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蹲在墙角，把坏了的豆酱埋进土里，嘟囔着“还能当肥料”。

连铁蛋和丫丫都绕着灶房走。丫丫曾偷偷扒着门框看她搅豆酱，被那股味道熏得捂住鼻子跑开，还小声问陈大柱：“爹，娘做的是啥呀？好臭。”林薇听见了，手里的勺子顿了顿，却只是擦了擦汗，继续搅拌。

她不能放弃。这是眼下唯一能绕开笋酱、避开对手锋芒的出路，是她们一家的希望。她耐着性子，把每次失败的原因都记在纸上：“盐少了，下次加半两”“发酵温度太高，移到阴凉处”“豆腥味重，煮豆时加姜片”……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谨慎也到了极致。每天早上叮嘱铁蛋和丫丫不许出院子，只能在院里玩石子；陈大柱出门，她总要反复交代“天黑前必须回来，别走偏僻的路”；夜里睡觉时，她把院门的木闩插紧，还在门后、窗台下各放了两个瓦罐——只要有人碰门，瓦罐就会倒，能惊醒她。有好几次，夜里风吹动门帘碰到瓦罐，她都猛地坐起来，攥着剪刀直到天亮。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把灶房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薇看着盆里又一次发酵失败的豆酱，颜色发暗，味道发苦，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端起盆子往院外走，准备倒掉，看着墙角所剩无几的豆子口袋，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沮丧像潮水般涌来，压得她肩膀都垮了下来。这些日子的紧张、焦虑、反复尝试的挫败，此刻全都堆在了心头。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院角玩石子的铁蛋，忽然站起身，小跑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他仰着小脸，额头上还沾着灰尘，小声开口：“娘……你别难过。”他指了指盆里的豆酱，“你为啥总想着把豆子弄碎弄糊呢？咱以前在村里饿极了，捡了野豆子，娘就直接放在火炭里煨熟了，剥了皮吃，也挺香挺顶饿的……”

孩童无心的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林薇脑中固化的思路！

对啊！她怎么就钻了牛角尖？非要做复杂的酱料、腐乳这些需要发酵的吃食？眼下她缺时间、缺经验、缺稳定的环境，简单直接的加工方式，或许才更适合现在的情况！比如把豆子炒熟了卖，或者磨成粉，冲成糊糊卖——既能当干粮，又好保存，多适合镇上的脚夫、赶路的旅人！

思路一打开，各种想法纷至沓来：炒豆子可以加些盐调味，磨豆粉可以混些芝麻增香，还能做些豆饼，煎得外酥里嫩……她激动地蹲下身，一把搂过铁蛋，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好孩子！你真是娘的福星！娘总算想通了！”

铁蛋被她亲得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地笑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脸：“娘不难过就好。”

林薇立刻干劲十足。她从剩下的豆子里抓出一把，淘洗干净，倒进锅里翻炒。很快，灶房里就飘出了豆子的焦香，比之前的霉味好闻百倍。她把炒好的豆子倒进石臼，挽起袖子细细碾磨。褐色的豆粉簌簌落下，散发着质朴的香气。她舀了一勺豆粉倒进碗里，用开水冲开，搅拌均匀，撒上一点点盐。吹凉后尝了一口，豆香浓郁，口感细腻，饱腹感瞬间涌了上来。

虽然这豆粉糊看起来不如笋酱精致，利润也未必高，但制作简单，原料易得，保存方便，完全能先打开一条低端销路，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她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豆粉糊，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散了些，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哐哐哐”的，像是要把门砸破。伴随着里正气急败坏的呼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大柱！林薇！快开门！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快步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见里正接着喊：“你们家昨儿个送去柳家的那批笋酱……吃出问题了！柳家老夫人上吐下泻，现在都昏迷不醒了！柳家的人带着家丁，抬着轿子，马上就要到门口来拿人了！说是要送官问斩！”

“问斩”两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林薇心上。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中的陶碗“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温热的豆粉糊溅了一地，冒着袅袅热气，很快就凉了下去，如同她刚刚重新燃起，又再次碎落的希望。

柳家的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直取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