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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合上,将巷子里潮湿的风雨和昨夜惊心动魄的杀机暂时隔绝在外。屋内橘黄的灯光,混杂着艾草、当归等药材温厚的气息,如同暖流包裹住陆昭和沈青桐冰冷疲惫的身躯。房东张阿姨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门,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亲切。
“哎哟我的老天爷!小陆大夫!青桐丫头!你们这是…这是遭了海难啦?!”张阿姨猛地从长椅上弹起来,也顾不上吹嘘陆昭的医术了,几步冲到门口,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愕和毫不掩饰的心疼。她一把抓住陆昭湿透、冰凉的手臂,入手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快快快!晓晓!去后面把我那件新做的厚棉袄拿来!再熬一大锅姜汤!多放红糖!”
实习小护士林晓晓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冲向诊所后间的小厨房,辫子一甩一甩。
“张姨,没事,就是…出了趟远诊,遇到点风雨。”陆昭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任由张阿姨和旁边几位熟悉的街坊七手八脚地把他和沈青桐按在长椅上,厚厚的干毛巾裹上身。沈青桐脸色苍白,闭目靠在椅背上,眉心闭合的归墟之瞳微微颤动,正全力汲取着诊所内相对温和的灵气恢复着巨大消耗。
“远诊?什么远诊能搞成这样?瞧瞧这脸色白的!”张阿姨一边麻利地用毛巾给陆昭擦着头发上的泥水,一边絮絮叨叨,“我就说嘛,昨天那雷打的,跟老天爷发怒似的!你俩胆子也太大了!这鬼天气也敢往外跑!下次再有这种事,叫上赵雷那小子!他皮糙肉厚扛造!”
正说着,张阿姨的动作突然一顿,眉头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嗓门也弱了几分:“嘶…这肚子…怎么又拧着疼了…”
旁边揉着膝盖的老李头见状,插嘴道:“老张,我说你这肚子疼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让你去医院查查,偏不听!就信陆大夫那几针几贴膏药…陆大夫本事是大,可你这…别是啥大毛病给耽误了!”
“去去去!你懂个屁!”张阿姨立刻瞪起眼,强撑着直起腰,声音又拔高了些,“我这就是老胃寒!小陆大夫给我扎了几针,配了副药膳,好多了!今天…今天就是早上喝凉水喝的!”她说着,又用力揉了揉肚子,试图把那阵突如其来的绞痛压下去。
然而,就在她揉按的瞬间,陆昭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腹部。
混沌莲子在丹田内微微一跳!一股源自本源的、极其细微的悸动感传递而来!
陆昭的眼神瞬间凝住!
在他的视野中,张阿姨按着的小腹位置,皮肤之下,竟隐隐透出一层极其暗淡、却带着阴冷粘稠质感的**灰绿色光晕**!这光晕并非病气,也非寻常的阴煞,而是一种…**活物**的气息!它如同一个寄生的胚胎,蜷缩在张阿姨温暖的腹腔内,正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血生机!更诡异的是,这灰绿光晕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极其模糊、五官扭曲、如同婴孩又似鬼脸的**轮廓**!
阴胎寄生!
“张姨!”陆昭霍然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别揉了!让我看看!”
他一步上前,手指搭上张阿姨的腕脉。触手冰凉,脉象滑数而沉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淤堵感,更深处则是一种被强行抽取的虚弱。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带着海腥腐臭和怨毒气息的阴冷波动,顺着脉搏传入他的指尖!与昨夜“鬼见愁”礁石群下,那渊海恶灵“溟”散逸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怎…怎么了小陆?”张阿姨被陆昭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连腹部的绞痛似乎都忘了,紧张地看着他。“我这…这胃寒…很严重?”
“不是胃寒!”陆昭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张阿姨的双眼,“张姨,您最近…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或者…去过海边,带回过什么‘纪念品’?特别是…看起来像石头、或者骨头一类的东西?”
“海…海里?”张阿姨茫然地眨眨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躲闪。“没…没有啊…我这把年纪了,去海边干啥…”
“张姨!”陆昭加重了语气,“事关性命!您仔细想想!那东西,可能看起来不起眼,但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腥气!”
“啊!”张阿姨猛地一拍大腿,脸色瞬间煞白!“想…想起来了!就…就上周!我去‘海珍坊’买咸鱼!那老板是我娘家远房侄子…他…他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小块石头,说是前几天大风浪后从沙滩上捡的,黑乎乎的,摸着冰凉,上面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绿道道!他说看着像古董,值大钱!让我拿回来供着,能招财转运…”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哭腔,“我…我就想着沾沾财气…放…放床头柜抽屉里了…”
果然!陆昭和沈青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那所谓的“古董石头”,十有**是昨夜随着海啸巨浪冲上岸的、沾染了恶灵“溟”气息的礁石碎片!甚至可能本身就是“渊魂锁”崩碎时飞溅的微粒!普通人接触,无异于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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