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会。太极殿内,文武百官依品秩肃立,气氛却与往日不同,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御座之上,年轻皇帝李泓面带宿醉未醒的慵懒,眼神飘忽,对殿中正在进行的议政显得心不在焉。
朝会议程进行至户部奏报关于江淮地区春汛防治及加固堤坝的款项拨付事宜。此事关乎数十万民生,且季节不等人,乃当前紧要公务。户部尚书详细陈述了预算方案,恳请陛下尽快用印拨付。
然而,李泓听罢,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奏疏,随口道:“江淮年年治水,耗费无数,可见成效寥寥。今岁暂且搁置,待秋后视情况再议。”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春汛不防,待到秋后,只怕良田屋舍早已尽成泽国!这已非简单的怠政,而是视民生如草芥!
郑远面色铁青,出列躬身,声音沉痛而坚定:“陛下!江淮春汛,关乎百万生灵,绝非儿戏!堤坝若溃,非但今岁颗粒无收,更恐酿成巨灾,流民遍野,动摇国本!此项拨款,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泓被当众顶撞,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一拍御案:“郑远!你是在教训朕吗?朕说搁置便搁置!莫非这天下之事,都要你风阁说了算?!”
他话音未落,秦啸岳已大步出列,声若洪钟,震得殿瓦似乎都在作响:“陛下!老臣是个粗人,但也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陛下如此轻忽民生,岂是明君所为?此举,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连素来沉稳的秦啸岳都如此强硬,殿内百官更是噤若寒蝉,心中骇然。一些忠于朝廷的官员面露悲愤,而少数与佞臣有旧或心怀鬼胎者,则开始瑟瑟发抖。
李泓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郑二人:“你……你们……反了!反了!金吾卫!给朕将这两个……”
他“拿下”二字尚未出口,一直静立班列末位、仿佛与世无争的陆昭,忽然抬起了头。他并未看皇帝,而是将目光投向殿外,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陛下,慎言。”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整齐划一、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只见殿门大开,身着明光铠、手持戟槊的金吾卫精锐,在金吾卫大将军的率领下,已将太极殿团团围住!然而,他们刀锋所向,并非郑远、秦啸岳,而是隐隐封锁了所有出口,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李泓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脸色瞬间惨白,惊慌地看向四周,却发现原本侍立在他身旁的司礼监太监,早已被两名不知何时上殿的玄枢阁修士无声无息地制住。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太后在一众神色肃穆的女官和内侍省老成太监簇拥下,缓缓从侧殿走入太极殿。她身着朝服凤冠,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绫帛。
“皇帝李泓。”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尔自登基以来,不修德政,荒淫怠惰,亲小人,远贤臣,屡拒忠言,今日更欲置百万生民于水火而不顾!如此失德,何以承宗庙、奉社稷?”
她展开手中绫帛,朗声宣读:“咨尔文武百官,勋贵宗亲:皇帝李泓,昏聩失道,难荷重任。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哀家不得已,循祖宗故事,废李泓为东海王,即日移居西内苑,非诏不得出!”
“母后!你不能……”李泓瘫软在御座上,发出绝望的嘶喊,却被两名上前的金吾卫将领“请”了下去,其哭嚎之声渐行渐远。
太后深吸一口气,继续宣读:“国不可一日无君。淮阳王李玠,聪颖仁孝,德才兼备,可承大统。着即皇帝位,改元‘景和’!众卿当同心辅佐,共保大唐江山!”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淮阳王李玠,身着亲王服饰,在郑远、秦啸岳、陆昭及百官的注视下,缓步走入大殿。他虽年轻,面色因紧张而有些发白,但步伐沉稳,目光清澈,向太后及三位辅政大臣深深一揖,然后转向百官。
郑远率先跪拜:“臣等,恭请陛下升座正位,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啸岳、陆昭及殿内绝大多数官员随之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声音震彻殿宇,标志着大唐王朝,在这一日,完成了权力的更迭。
新帝李玠,即景和帝,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准了江淮治水的款项,并加派御史巡查,务必使款项落到实处。第二道旨意,则是尊奉太后为太皇太后,移居长生殿荣养。第三道旨意,明确郑远、秦啸岳、陆昭三人为辅政大臣,总揽朝政,直至皇帝成年。
紧接着,一系列人事任命迅速下达:
原吏部侍郎(郑远亲信)擢升为吏部尚书,主持官员考绩与新朝人事调整。
兵部职权依旧由秦啸岳牢牢掌控,北庭明心、朔方灵生皆有封赏,边镇稳如磐石。
户部、工部等关键部门主官也换上了干练务实之臣。
都察院加大监察力度,重点清查前朝因佞幸得势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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