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思殿一战,惊天动地。最终,凭借凰血玉之力与陆昭不惜代价的催动,那通往邪恶根源的黑洞被强行封印,虽然未能彻底弥合,但那股古老恐怖的意志被暂时逼退、沉寂下去。那强大的锁链怪物(“守门人”)在龙凤气运的冲击下彻底崩解,化为飞灰。而“帝影”——那个被邪灵部分占据的躯壳,在封印闭合、与“他”的联系被强行切断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眼神中的疯狂与浑浊迅速褪去,变回了一片空洞与死寂,软软地倒在地上,再无生机。
真正的武皇帝,并未如陆昭所感应到的那样被囚禁在黑洞之下。那微弱的帝气回应,更像是一种残留在封印机制中的、属于她本源的印记。她的肉身,早已被圣教以秘法转化为承载邪灵的“容器”,其真正的魂魄,或许早已在最初的“夺舍”中消散,或许被封印在某个更隐秘、连陆昭都未能察觉的角落。这个残酷的真相,让所有知情者都心情沉重。
然而,帝国不能没有皇帝。在秦啸岳、陆昭、王相、郑远等重臣的紧急商议和全力施救下,数日后,武皇帝(暂且仍以此称呼那具恢复了部分生理机能、但魂魄缺失、意识浑噩的躯壳)在太医署的精心调理下,终于能够勉强坐起,处理一些最简单的政务,但记忆混乱,精神不济,需要重臣时时在旁提点辅佐。对外,则宣称陛下邪毒已清,只是龙体受损,需长期静养。
大局初定,论功行赏便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大朝会。虽然陛下未能亲临,由太子代为升座,但场面依旧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经历了连番动荡,许多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揣测。
风阁内史王相手持圣旨(实为几位辅政大臣根据陛下之前模糊意向及现实功绩商议拟定,由鸾台审核,再以陛下名义发出),朗声宣读:
“咨尔镇国公、左卫大将军秦啸岳,忠勇贯日,砥柱中流。于宫闱倾覆之际,临危不乱,调兵靖难,护卫储君,力战妖邪,功勋卓着。特加封为太尉(三公之一,尊崇无比,多为加官,象征武将最高荣誉),赐绢五千匹,金千斤,仍总领京畿戎政,辅佐军国大事!”
“钦天监监正、国师陆昭,学究天人,道法通玄。明察秋毫,洞悉奸邪于未形;舍生忘死,匡扶社稷于既倒。擎天保驾,厥功至伟。然国师之位已尊,爵禄难酬其功。特晋为天策上将(仿太宗旧例,位在诸王公之上,极为尊隆),开府仪同三司,赐洛阳良田千顷,长安甲第一区,金三千斤!其妻沈氏青桐,襄助有功,封一品诰命夫人。”
“北庭云麾将军、都护府长史灵生,宣威将军、兵曹参军事明心,忠孝勇毅,克承父志。稳边陲而慑藩镇,寻秘宝而解京危。兄弟同心,功在社稷。灵生晋为右骁卫大将军(京师十六卫高级将领,实权职位),明心晋为右武卫将军,各赐金五百斤,帛千匹,仍归北庭,听候大都护调遣,为国屏藩!”
“门下侍郎郑远,守正不阿,封驳有力;礼部侍郎苏婉儿,明辨是非,清查有方。各赐金二百斤,擢郑远为银青光禄大夫(文散官高阶),苏婉儿为金紫光禄大夫,仍领本职。”
“内卫暂代统领寒梅(已追认其前期功绩,隐瞒其后期叛逆),追封忠毅伯,以礼安葬。梅花内卫由……”
一连串的封赏诏书念下来,朝堂之上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秦啸岳加封太尉,实至名归;陆昭晋为天策上将,地位超然,已无官可升,赏赐更是丰厚无比,可见其功;灵生、明心兄弟年纪轻轻便位列高阶卫府将军,未来不可限量;郑远、苏婉儿等清流也得到褒奖。
表面看来,赏罚分明,皆大欢喜。然而,在这看似厚重的恩赏之下,敏锐之人却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秦啸岳获得了至高荣誉和实际军权,声望如日中天。
陆昭得到了极致的尊荣和财富,但“天策上将”更像一个崇高的象征,其“开府”之权在如今的三省六部制下能有多大实际影响,尚未可知。更重要的是,他依旧只是“国师”,并未进入宰相班子(风阁、鸾台)或掌握任何具体行政部门。
灵生、明心被明升暗“约束”,调回了北庭,虽然仍是边关大将,但离开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郑远、苏婉儿等清流,得到了散官荣誉,但并未进入真正的决策核心。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权力平衡!陛下(或者说,制定赏罚方案的辅政大臣们)在借助赏赐安抚功臣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防止任何一方势力过度膨胀,尤其是功高盖主的陆昭。
陆昭本人对此洞若观火。他出列谢恩,神色平静,并无半分得意。天策上将?于他而言,不过是浮云。他心中牵挂的,依旧是那下落不明的真皇帝魂魄,是圣教头目“他”并未被消灭的阴影,是那幽思殿深处并未完全弥合的黑洞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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