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苏妙颜被君凌烨护在身侧,避开晚风的凉意,两人踏着石板路缓缓前行,脚步轻缓得怕惊扰了夜色。不多时,前方那家幽静古朴的客栈便映入眼帘:灰瓦白墙,窗棂上雕着简单的花纹,门前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月光下晕出暖光。他们拾级而上,推开那扇带着木纹的木门,踏入客栈,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夜寒与寂静。
进了房间,烛火摇曳着晕开暖光,将一室衬得格外温馨,驱散了夜归的疲惫。苏妙颜站在屋中央,缓缓脱下肩上带着夜风凉意的外衣,轻轻抖了抖衣角的微尘,才递向身后的君凌烨。他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的手指,那细微的触碰让他眼底笑意更浓。他挑了挑眉,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叮嘱:“颜儿,夜里别再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才好。”
苏妙颜轻轻点头,目光掠过君凌烨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在门沿上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抬手,将房门轻轻向内推合。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嗒”声,恰好将屋外的夜色与屋内的烛火隔开,只留下一丝暖光伴着她的身影。
苏妙颜躺进柔软的床铺,指尖划过顺滑的锦被,身体虽疲惫,心却像悬在半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她用力闭上眼,想驱散纷乱的思绪,可君凌烨的身影却愈发清晰:他低声唤她“颜儿”时的温柔、替她披外衣时的细致、腾空护她时的坚定,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牢牢印在心底,让她既想逃避,又忍不住沉沦,根本无法抗拒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
苏妙颜猛地坐起身,胸口还带着辗转难眠的烦闷。她双手抱膝,目光落在窗外——朦胧月色笼罩着庭院,透着几分清冷。心中的情绪像团乱麻,她忍不住对着空气轻声倾诉:“君凌烨,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闯进我的生活,让我彻底心乱如麻?”指尖用力攥着床单,又带着几分不甘低语:“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活一次,我本来只想去江湖闯闯,过随心所欲的日子,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完,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猛地倒回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试图用黑暗压制所有思绪,只求能尽快睡着。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柔和的阳光像薄纱般穿过窗棂,悄悄漫进古色古香的房间,在地面织出斑驳的光影。小莲与小梅端着热腾腾的水盆,指尖搭在盆沿避免烫手,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缓缓走入屋内。见苏妙颜还在熟睡,眉头舒展、面容恬静,没有被惊扰的迹象,两人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又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再将水盆稳稳搁在靠墙的木架上,只听得“嗒”一声细微响动,便立刻收住动作,生怕打破这份晨间的宁静。
那声细微的响动,竟像带着穿透力般钻进了梦境。苏妙颜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双眼,眼底还蒙着一层未散的睡意,像覆了层薄雾。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侧躺着,目光慵懒地扫过屋内,最终落在小莲与小梅身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们来了多久了?”
“大小姐,醒了?”小梅见苏妙颜睁眼,立刻放轻声音问道,脚步也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眼底带着几分关切,生怕惊扰了她刚清醒的状态。
苏妙颜拖长了尾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劲儿应了声“嗯……”,随即抬手掩着唇,打了个慢悠悠的哈欠,连肩膀都跟着轻轻晃了晃。她身体微微前倾,缓缓坐起身,身上的寝衣滑落些许,露出纤细的肩头,眼底还蒙着层未散的睡意,那点无奈与不自知的娇憨交织在一起,让她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小莲连忙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扶了苏妙颜一把,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语气满是担忧:“大小姐,昨晚没休息好吗?脸色看着有些憔悴,是不是夜里着凉了?”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想探探她的额头,生怕她身子不适。
苏妙颜轻轻摆手避开,指尖揉了揉眼下,无奈笑道:“没着凉,就是脑子里事儿多,翻来覆去没睡沉罢了,不碍事。”
小梅捧着衣物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大小姐今日换男装还是女装?若是还想方便行事,男装现成的;若是想轻便些,女装更舒服。”
苏妙颜揉了揉头发,想起昨夜的纠结,此刻倒想换个心情:“穿女装吧,整日束着头发扮男装也累,今儿就自在些。”
小梅笑着转身,从一旁的锦缎包袱里取出一件女装——裙身以绯红为底,裙摆绣着缠枝莲纹,金线勾边,银线缀饰,色彩斑斓却不艳俗,针脚细密的绣工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苏妙颜伸手接过,在小莲小梅的协助下轻拢慢捻,将衣裙穿戴整齐。待梳洗完毕,乌发挽成垂挂髻,斜插一支碧玉簪,镜中的她眉如远黛,眸若秋水,原本的英气被端庄取代,秀丽得宛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连晨光都似为她添了几分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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