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娱乐为林星冉配备的专属艺人公寓内,灯火通明。与林家别墅那种冰冷空洞的奢华不同,这里的装修更偏向现代简约,充满了生活气息。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个柔软的抱枕,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摆着一盆绿植,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箱未拆封的……酸辣粉。
此刻,林星冉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写满了笔记和贴满标签的剧本。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神情专注,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笔杆转动。
苏棠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打开着各种图表、数据分析和舆情报告。她推了推脸上那副略显严肃的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如鹰,正对着屏幕上的曲线图微微蹙眉。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茶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熬夜奋斗的气息。
“所以,”苏棠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将电脑屏幕转向林星冉,上面是一个复杂的指数增长曲线,“这是你从综艺首秀到现在,不到两个月时间里的网络热度、搜索指数、媒体曝光度和商业价值评估的走势图。”
林星冉抬起头,目光落在屏幕上那条几乎是垂直向上飙升的曲线,眨了眨眼:“哇哦……看起来有点吓人。”
“不是有点,是非常。”苏棠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她用手指点了点几个关键的峰值节点,“这里,是你综艺首播,BGM战神出圈。这里,是慈善晚宴,环保袋事件。这里,是沈总直播连麦,官宣‘专属’。”
每点出一个节点,林星冉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加快一拍。那些惊心动魄、兵荒马乱的场面,此刻都化作了冷冰冰的数据,直观地展示着她这段如同坐火箭般的上升轨迹。
“热度爆炸,话题度无敌,短时间内聚集了巨大的流量和关注度。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苏棠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无比犀利,“但,冉冉,你告诉我,抛开这些爆炸性的事件和沈总带来的光环,大众对你林星冉这个人本身的认知,是什么?”
林星冉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答:“沙雕……梗王?运气好?或者……沈总的……?”她顿了顿,没把那个词说出口。
“没错!”苏棠猛地合上电脑,发出清脆的声响,“‘沙雕女王’、‘天选之女’、‘沈总的女人’!这些标签能让你迅速被记住,迅速获得关注,但它们像空中楼阁,没有根基!它们是基于你的某个突发行为、某个爆梗、或者某个强大外力的加持,而不是基于你林星冉作为一个演员、一个艺人的核心价值——你的作品,你的演技!”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林星冉的心上。
“沙雕人设是有趣,但容易审美疲劳,也极易被模仿和取代。依靠沈总的光环更是危险,一旦……我是说万一,这份‘专属’的注意力转移,或者你们之间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可能瞬间反噬,将你吞没得渣都不剩!”苏棠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繁华表象下的潜在危机,“娱乐圈是最现实的地方,今天可以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把你踩进泥里。没有硬实力作品傍身的流量,就像没有地基的摩天大楼,风一吹就倒。”
林星冉的指尖停止了转动笔杆,她抿紧了嘴唇,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苏棠的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她连日来被鲜花、掌声和热搜包围而有些微醺的神经。
“看看这些找上门的合作。”苏棠拿起茶几上一叠厚厚的邀约文件,快速翻动着,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百分之七十是各种搞笑综艺、沙雕短剧、甚至网络小游戏的代言,看中的是你当下的热度和话题性,想快速收割一波流量。另外百分之二十,是些小成本的网剧女一号,人设大同小异,不是傻白甜就是疯癫搞怪,纯粹想蹭你的名气给项目抬轿子。”
她抽出其中一份制作看起来稍显精良的剧本,递给林星冉:“剩下百分之十里,或许有那么一两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项目,比如这个,民国偶像剧,女二号,人设是美艳恶毒女配,戏份吃重,容易出彩。制作团队也算靠谱。”
林星冉接过剧本,翻看了几页。确实,角色设定很有张力,戏剧冲突强烈。
但苏棠却摇了摇头,直接将那份剧本拿了回来,扔回那堆文件里:“但我不建议你接。”
“为什么?”林星冉有些不解,“这个人设不是很带感吗?”
“人设是带感,但类型重复,天花板低。”苏棠一针见血,“民国偶像剧,受众固定,很难出圈。恶毒女配演得再好,也容易固化你的反派形象,对你长远发展不利。最关键的是,”她看着林星冉的眼睛,“这依然是在消耗你现有的热度,而不是在为你积累真正的、可以傍身的资本。我们要的不是短期内的鲜花着锦,而是细水长流的屹立不倒。”
林星冉彻底明白了苏棠的担忧和深意。她放下笔,坐直了身体,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棠姐,那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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