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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凤鸣九霄》影视基地。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劣质油漆、还有群演盒饭混杂的独特气味。巨大的宫殿布景在秋阳下泛着虚假的金光,朱漆廊柱上刷的颜料尚未干透,透着一股廉价的崭新感。林星冉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军绿色羽绒服,袖口磨得有些发白,领口蹭了点灰扑扑的粉底。她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兽,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棠身后,穿过堆满器材箱、缠绕着杂乱电线的逼仄通道。
这是星耀给她的第一个正经影视资源——《凤鸣九霄》里一个戏份不多、却贯穿前期的重要女配:**阿箬**。一个被灭门后侥幸逃脱、隐姓埋名潜伏在仇人府邸为奴为婢、伺机复仇的孤女。角色设定是沉默、隐忍、眼底藏着刻骨恨意的“活死人”。与她本人那“泥石流”般外放、“BGM战神”般炸裂的综艺形象,简直是地球两极。
“剧本吃透没?” 苏棠脚步不停,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经纪人特有的干练,“阿箬的台词不多,但眼神和肢体是灵魂。记住,她是‘活死人’,不是‘木头人’。恨意是冰层下的岩浆,要压着,但观众得能感觉到那冰层随时会裂。”
林星冉用力点头,手里紧紧攥着保温杯——里面不是枸杞红枣,是滚烫的、加了双份火腿肠的泡面汤!这玩意儿是她此刻唯一的热源和勇气来源。另一只手捏着卷了边的剧本,空白处被她用荧光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注解和问号。
“嗯!苏棠姐,我懂!就是……表面像块冰,心里烧着复仇的火,对吧?” 她试图总结,眼神却有点虚。剧本里那些“眼神阴鸷”、“指节捏得发白”、“背影萧索孤绝”的描写,对她这个习惯了用表情包和BGM表达情绪的人来说,简直是天书。
苏棠瞥了她一眼,没戳破她那点强装的镇定:“待会儿见了导演,少说话,多观察。王导出了名的片场暴君,尤其对新人,嘴毒得很。把你综艺里那套‘掀桌子’的劲儿收起来,这里是片场,不是泥潭。”
话音刚落,两人已走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庭院布景前。这里显然是拍摄中心,几台巨大的摄像机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穿着脏兮兮马甲的场务扛着轨道、灯光架来回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高效的、如同精密仪器运转般的压抑感。
人群中心,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材微胖、头发乱糟糟像鸡窝的中年男人,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着监视器吼:
“卡!卡!卡!第几次了?!林薇薇!你演的是痛失爱侣的太子妃!不是死了金鱼的小学生!眼泪呢?!我要的是从心底涌出来的绝望!不是眼药水挤出来的!再来!”
被吼的对象,正是穿着一身素白宫装、妆容精致却脸色发白的林薇薇。她站在庭院的石阶上,被当众呵斥,眼圈瞬间红了,咬着嘴唇,泫然欲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导演,我……” 她试图辩解。
“你什么你?!情绪!情绪懂不懂?!酝酿!给你三分钟!酝酿不出来就换人!” 王导的吼声毫不留情,像鞭子一样抽在空气里。周围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几个小配角更是大气不敢出。
林星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抱紧了怀里的保温杯。这导演……比综艺里那些整蛊环节可怕多了!简直就是人形喷火器!
苏棠带着她,绕过人群,走到监视器后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王导。” 苏棠脸上挂起职业微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片场的嘈杂。
王导猛地转过头,那双被黑眼圈包围、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鹰,带着被打断的不耐烦,扫过苏棠,然后精准地钉在林星冉身上。
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从她洗得发白的羽绒服,到她怀里那个印着卡通图案、显得格格不入的保温杯,再到她脸上那点因为紧张和寒冷泛起的红晕。
“苏大经纪人。” 王导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嘲弄,“这就是你们星耀新捧的‘泥石流’?‘BGM战神’?” 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称号,语气里的调侃和不以为然几乎要溢出来,“怎么?今天片场没准备《回家的诱惑》当背景音乐?怕吵着我们拍戏?”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幸灾乐祸的低笑。林薇薇也看了过来,那双刚刚还含着泪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和嘲弄。
林星冉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保温杯里的泡面汤似乎更烫手了。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社畜的厚脸皮在片场暴君**裸的轻视面前,有点不够用了。
苏棠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沉静有力:“王导说笑了。星冉是新人,这次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阿箬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也很适合她沉淀。还请您多费心指点。”
“指点?” 王导嗤笑一声,目光再次落在林星冉身上,像在评估一件不太满意的货物,“行啊。正好,下场戏就有阿箬的镜头。让她准备准备。” 他随手一指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去那边等着!别杵在这儿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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