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小院静寂,唯有书房一灯如豆。
杨帆盘坐于地,周身散乱地堆叠着已整理和待整理的故纸。连日来的翻阅,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精神反而愈发清明敏锐。师父玄诚子的手稿,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让他窥见了一个更为广阔深邃的玄学世界,也让他处理都市纷扰时的心态,愈发沉淀凝实。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边最后一摞笔记本上。这摞本子看起来最为普通,封面是那种几十年前常见的硬壳笔记本,颜色黯淡,甚至有些边角已经磨损。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辛未年南行随笔”,字迹是师父早年的,略显青涩。
翻开内页,里面记录的确实多是些游历见闻,风土人情,偶有一些对当地奇特风水地貌的随笔记录,但都浅尝辄止,不像其他笔记那样有深入的术法探讨或案例剖析。看起来,这确实只是一本普通的游记。
杨帆一页页翻过,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仿佛《道德经》心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对某些细微“不协调”的自然感应。这本笔记的纸张手感,似乎比其他的略厚一些,而且翻动时,书脊处的装订线附近,有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普通纸张摩擦的滞涩感。
他停下动作,将笔记本凑到灯下,仔细审视。封面、封底并无异常,内页的纸张虽然泛黄,但字迹清晰,内容连贯。他沉吟片刻,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真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拂过书页的夹缝,尤其是每页纸靠近装订线的内侧。
当他的指尖划过笔记本中段,大约三分之二厚度的一页时,真气反馈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普通纸张的阻力,那感觉,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极薄、却更具韧性的夹层。
杨帆的心跳微微加快。他小心地捏住那页纸的边缘,对着灯光仔细观察。在昏黄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这一页纸比前后页似乎略厚一丝,而且纸张的纹理有极其细微的不连贯。
他放下笔记本,起身去厨房取来一小盆清水和一块干净的软布。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软布蘸取少量清水,极其轻柔地湿润那可疑书页的边缘。待纸张稍微软化,他取出一把师父留下的、用于裁剪符纸的玉质小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沿着纸张边缘,试图探寻可能的粘合处。
这是一个需要极大耐心和细心的过程。他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终于,在靠近装订线内侧约半指宽的地方,玉质刀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分离感。
他稳住手腕,缓缓用力,一层薄如蝉翼、几乎与原本书页浑然一体的夹层,被缓缓剥离下来。这夹层纸质地奇特,非棉非麻,触手微凉,透着一种古老的韧性。
夹层之内,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但这字迹,在普通的灯光下,竟然是一片空白,只有对着光线时,才能看到纸张上有着极淡的、几乎与纸张颜色融为一体的凹凸痕迹,仿佛是无色的墨水书写后留下的压痕。
杨帆心中一动,想起了师父曾经提过的一种道家秘传的“隐迹法”,需以特制药水书写,寻常光线下不可见,唯有在特定的火光映照下,字迹方能显形。
他立刻熄灭了电灯,书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他取来一盏旧式的铜质油灯,这是师父生前常用的物件。点燃灯芯,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昏黄而温暖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张从夹层中取出的秘纸,小心翼翼地凑近跳动的火焰。
奇迹发生了!
在火焰特定波段的光线照射下,原本空白的纸面上,逐渐浮现出淡褐色的字迹,正是师父玄诚子那熟悉的笔迹,只是比平常更加凝重、急促,仿佛是在某种紧迫的情况下书写而成。
“吾徒杨帆亲启:若汝见得此文,则为师或已遭不测,或已远避尘寰。下述之事,关乎我派传承之秘与一场绵延数百年的因果纠缠,汝需谨记,慎之重之!”
开篇第一行字,就让杨帆心头巨震,握着纸张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我派道统,源出终南隐宗一脉,奉《道德》为根本,然亦兼修《周易》、《五行》,尤重风水命理之实践,以术载道,济世度人。然自明末清初之际,师门中一支因理念不合,携部分核心典籍叛出门墙,远走南洋。彼等为求速成与威力,渐与当地巫蛊降头之术合流,摒弃中正平和之道,专研阴煞邪诡之法,自称‘阴灵门’。”
阴灵门!杨帆瞳孔骤缩,果然与南洋邪术有关!而且竟是源于师门叛徒!
“阴灵门手段歹毒,以生魂、尸煞、虫噬之气修炼布阵,为祸甚烈。历代先辈皆以铲除此獠为己任,然其根植南洋,行踪诡秘,难以根除。余年轻时,曾与彼辈当代传人‘鬼婆’交手于滇南边境,虽重创于她,毁其法器‘聚阴幡’,然亦中其暗算,被一缕‘九幽蚀心咒’之气侵入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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