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蛇转练的时空褶皱(引力揉面)
陶陶居后厨的灯光忽然暗了几分,头顶那盏用了二十多年的钨丝灯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光晕忽明忽暗地吞吐着,发出“嗡嗡”的低鸣。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钻心的震颤,像是电流在对抗某种看不见的力,连空气里蒸腾的蒸汽都跟着发沉——原本该轻飘飘往上蹿的白雾,此刻竟贴着黢黑的灶台打旋,在铁锅边缘绕出一个个细密的漩涡,像被磁场困住的铁屑,怎么也挣不脱。
罗文杰就站在那张荔枝木揉面台前,背影在墙上拉得又瘦又长,肩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的胳膊上肌肉不算壮硕,却透着股老树根般的遒劲,像块钉在那里的老木头,任周围的气流怎么晃,自岿然不动。
李浩的目光落在那张看似普通的木台上——台面是岭南特有的荔枝木,深褐色的木纹里嵌着经年累月的面粉,摸上去糙糙的,带着种被手温焐透的温润,可指尖贴上去没几秒,就觉出不对劲来:那木头凉得邪门,寒意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像按在了冰窖里的铁块上。直到他悄悄摸出灵藏库终端,将探测头贴上台面边缘的磨损处,屏幕上的密度数值跳出来的瞬间,他忍不住低呼:“钨合金?”19.3g/cm3的数字在幽蓝的屏幕上闪着光,比黄金的密度还高出三分,难怪这木台看着不起眼,上次两个小伙计想抬去洗,使出浑身力气也挪不动分毫,原来竟是块包着木皮的钨合金疙瘩。
“19.3g/cm3,比黄金还沉三分。”罗文杰的手按在台面上,掌心的温度让冰冷的金属板边缘凝出层薄雾,像给铁块裹了层纱,“白罗家传下来的老物件,说是光绪年间修粤汉铁路时,用铺轨剩下的边角料熔的。那时候的铁匠说,这金属能镇住‘地心的邪劲’,当年他用这料子打了把菜刀,切骨头三十年不卷刃。现在看来,倒是没吹牛。”他顿了顿,忽然扯开嗓子喊,声音撞在厨房的瓷砖墙上,弹回来带着回音:“看好了,这手‘蛇转练’,不是揉面,是跟引力较劲,跟老天爷讨饭吃!”
话音未落,罗文杰的双手已经按在了面团上。那面团是用三分之一老面发的,泛着淡淡的酸香,像浸了陈年米醋的棉絮,此刻在他掌心竟像活了过来,随着手腕的转动微微起伏,边缘还会轻轻颤动,像有心跳藏在里面。他的手臂带动面团开始转动,速度慢得惊人,却稳得像教堂里的钟摆,一分一毫都不差,连肘部抬起的高度都始终保持在45度。李浩赶紧调出转速计,屏幕上的数字死死钉在7.2rpm——恰好是地球自转角速度,不多不少。更让他惊讶的是罗文杰的掌温,红外测温仪的光点打在他手背上,显示始终38.5℃,像揣着个恒温的小太阳,正是老面里酿酒酵母和乳酸杆菌最活跃的温度,多一度则菌群疯长,少一度则活性低迷,这温度把控得比恒温箱还准。
“螺旋揉压要顺着地球自转的方向。”罗文杰的声音随着动作起伏,时而低沉如闷雷滚过灶台,时而上扬如飞鸟掠过房梁,手臂画出的弧线在灯光下泛着光晕,将面团温柔地裹在其中,“你看这面团的纹路,得跟着地转偏向力走,北半球顺时针,南半球逆时针,差半度都不行。就像船要顺着水流走,逆着来就得翻。”他的拇指突然发力,指腹贴着面团表面滑动,原本平整的面团泛起细密的涟漪,像珠江涨潮时的水面,一波推着一波往前涌,“这剪切力能让面筋膜的延展性达到最佳,就像珠江的水流,绕着弯道走,才能冲开礁石,要是直愣愣地撞上去,早就碎成渣了。”
李浩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睛越睁越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面筋膜厚度精准地控制在0.07±0.01mm,用游标卡尺量都未必有这么准;气孔均匀度的标准差σ≤0.03,每个小孔的直径误差不超过头发丝的三分之一,像按模板刻出来的;风味物质的缓释曲线更是漂亮,像平缓的山坡,预计超过120分钟——这意味着就算放凉了,包子也能慢慢释放鲜味,从早茶吃到午市,味道都不带变的。这哪里是揉面,分明是在用物理法则雕琢艺术品,把热力学的能量守恒、力学的应力分布、微生物学的代谢规律,都揉进了这团面里,让面粉在天地法则里跳舞。
就在这时,灵藏库终端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嘀——嘀——嘀——”的声音像根冰锥,狠狠扎向耳膜。屏幕上的引力波曲线猛地炸开,像被扔进石子的湖面,原本平稳的绿色波形瞬间扭曲成狰狞的红色,像条被激怒的蛇,在屏幕上疯狂扭动,连带着终端机身都开始发烫。揉面台上的面团也跟着躁动起来,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开始不规则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的海绵,均匀的气孔变得扭曲,有的被扯成长条,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有的被挤成圆点,像被压扁的玻璃珠,眼看就要彻底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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