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烛影婆娑。
太傅府邸的书房内,檀香氤氲,却掩不住凝重的气氛。沈夫人眉心微蹙,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太傅端坐案前,素日和蔼的面容此刻如覆寒霜。
宁儿,近来京中盛传的凤命之说,你可有所耳闻?
太傅的声音低沉,目光如炬。
萧宁眼帘轻垂,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她心中暗忖,这步棋走得恰到好处,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颔首,总不能说是她放出去的风声吧。
太子殿下今日亲临府上,求娶你为太子妃。
太傅话音方落,萧宁便觉心跳如擂。她没想到那位温润矜贵的储君竟如此雷厉风行。
女儿...全凭父亲母亲做主。
萧宁双颊绯红,声音细若蚊呐。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少女的羞怯,却无人知晓她眼底闪过的精光。
沈夫人闻言,手中茶盏微微一颤。她凝视着爱女,眼中满是怜惜:宁儿,你当真放下了陆世子?太子殿下虽贵为储君,却向来不近女色,坊间多有猜测他患有隐疾,若此事属实,你可是要……”
沈夫人无比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当娘的又怎会不知爱女早已对陆宴芳心暗许。
原以为这次陆宴立功归来,两家可以商议她们的婚事。她不惜违背当初和好友的约定,也打算成全女儿。
原以为这段姻缘水到渠成,谁曾想女儿落水醒来后竟判若两人,竟然直接拒绝了国公府的提亲。虽然自己女儿不愁嫁,可那些世家子弟和陆宴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正当沈夫人满京城物色好人家时,太子殿下却上门求亲了。
太傅轻叹一声,指尖轻叩案几:“殿下去护国寺祈福一个多月,满朝上下都以为他已看破红尘,谁知他刚刚归来,便向宁儿提亲,恐怕这只是凤命之说的缘故……”
太子是太傅从小教大的学生,太子表面看起来温和儒雅,实则对每个人都淡漠疏离,好像从未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东宫深似海,若嫁进去,只怕余生都要与孤寂为伴。
太傅不忍女儿犹如笼中之鸟,一生困于那个小小的四方囚笼。他本想舍下老脸,以师生之情去跪求太子改变主意。
不料想本对太子无感的女儿完全没有预料中的抗拒,竟然出乎意料地默认了。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萧宁面容朦胧。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父亲母亲,女儿高烧醒来后许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过往种种如同云烟消散,女儿不愿再提。父亲身为太傅,本该是最坚定支持太子的人。若连自己的老师都拒绝这门亲事,太子今后如何立足朝堂?”
“在女儿看来,殿下是真正的谦谦君子。即便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也会念在与父亲的师徒情谊,善待于我。那凤命之说已将我的婚事变成了国事。当今圣上年富力强却生性多疑,太子本就深得民心,若再娶有权势的世家女为妃,皇上必然寝食难安。父亲虽居高位却无实权,沈家女儿正是天子眼中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宁儿愿以身为棋,为殿下铺平道路,为府中求得安宁,让父亲母亲再无后顾之忧。”
萧宁的话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太傅夫妇既感动又愧疚。
“谁说为父会拒亲,我只是想成全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太子品貌皆是上乘,既然宁儿不反对,亲事就这么定了。”
听着太傅拍板,萧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在复仇的道路,她终于要迈出第一步。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萧宁不耐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沈宁是众所周知的才女,而自己虽是最受宠的公主,却从小被散养。上树掏鸟,下水摸鱼,舞枪弄棒,骑马射箭,无所不能,甚至流连民间几个月不归。
至于琴棋书画,是样样不精,针织女红,更是一窍不通。
如今要如何扮演好沈宁这个才女?揣着这样的烦恼,萧宁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是庆功宴的日子,沈夫人从不参加这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宴会。之前都是陈楚楚代表着沈府前去,现在萧宁的身体正在一日日恢复,便与沈楚楚一同随太傅入宫。
萧宁心知今日不仅能见到陆宴,太子更会当庭请旨赐婚。
太傅乘坐前一辆马车,萧宁则与盛装打扮的沈楚楚同乘。自茶楼事件后,沈楚楚被禁足院中,这是萧宁第一次与她碰面。
姐姐,陆世子凯旋归来,你真不打算嫁给他了?沈楚楚试探地问道。
自从含玉被杖毙后,她的贴身侍女含香整日战战兢兢,对府中消息也知之甚少。因此沈楚楚既不知凤命传言,也不晓太子提亲一事。
她暗自盘算:三皇子虽非良配,但好歹是皇室血脉。若沈宁不嫁陆宴,便再无显赫夫家可依。届时自己在身份上就能压过对方一头。
不嫁!萧宁懒得与她多言,闭目养神。
沈楚楚嘴角泛起冷笑,故作委屈道:姐姐这套红宝石头面真漂亮,不像妹妹戴的都是去年的旧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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