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找你......
她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鲜血涌出唇角。
“别说话!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他六神无主,眸底猩红可怖,萧宁胸口插着的那把剑让他回天乏术,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只能紧紧抱住怀中渐渐冰冷的身躯。
“对不起潇潇,是我的错!”
萧宁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被岁月打磨得棱角分明,眉宇间沉淀着沉稳与坚毅。
萧宁的视线最后一直停留在他的头顶。
男人立即会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取下束发的玉簪,那枚温润的白玉在雪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他将玉簪郑重地放入萧宁颤抖的掌心,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它从未离开过我。你留下的所有东西,我都珍藏着!
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将玉簪连同她的手一起贴在脸颊。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报告陆将军,清点的尸体中,未见长乐公主和皇太孙。”
突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二人之间最后的温情,身着铠甲的士兵单膝跪地,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萧宁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珠溅落在银甲上,犹如地狱里盛开的妖冶鬼魅的彼岸花,勾魂夺魄。
原来至亲已先走一步,独留她一人苟延残喘。
滚开!
男人暴怒的吼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鸟。
他紧紧抱住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子,眼中满是绝望与痛楚:潇潇,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一直在寻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悔恨与哀求。
身为三军统帅,即便敌军压境,敌强我弱,他也能临危不惧、镇定自若,可眼下他却六神无主,溃不成军。
萧宁努力扯出一丝苍白的微笑,胸口的痛怎比得上心底痛的万分之一。
从发现是他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了猜测,果然如此:阿宴——陆宴——
他不仅是南越人,还是南越最年轻的“战神”。
她为何当初眼盲救了他?又为何心瞎爱上他?
事实让她犹如钝刀割肉,痛不欲生。
她奄奄一息地说:“我就是……长乐……公主……”
说完她的手从男子的大掌中脱落,本想插入他心口的簪子应声落地,摔的七零八碎,犹如她曾炽热浓烈的一颗心,现已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亲手为他做的簪子,亲手毁掉!
不能将这念想留给他。
陆宴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萧宁毫无生气的面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他哽咽着,声音颤抖:潇潇,不管你是谁,永远都是我的潇潇,我的妻子,我此生挚爱。我们要成亲,要白头偕老,要......
萧宁虚弱地躺着,连睁开双眼都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却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缓缓开口:陆将军......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再逢......
轻柔的话语里藏着最深的决绝。爱与恨在心中纠缠,痛楚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的瞳孔完全涣散,看不清面前男子的黑发正以惊人的速度染上霜白。
萧宁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的闺房。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胸口,死前那穿心一剑带来的彻骨寒意仿佛仍在体内流窜,痛楚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直到确认胸口处并无异样,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未完全吐出,一阵剧烈的头痛便席卷而来。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竟借尸还魂,成了南越太傅的嫡女沈宁。
南越?太傅之女?沈宁?
未来得及消化那些被强塞的信息,耳边传来清脆又惊喜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
萧宁转头望去,看见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女脸庞。
侍女浑然不觉眼前之人已换了灵魂,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欣喜道:高烧三日终于退了。小姐可还有哪里不适?
萧宁猛地坐起身,顾不上回答侍女的问题,急切追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多希望能回到元夕之前,阻止那场惨剧发生。
小翠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解地说:“早上呀!”
“是哪年哪月?”
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多希望能回到元夕之前,阻止那场惨剧发生。
“是长庆二十三年,三月十五。小姐你这是烧糊涂了吗?”
她狐疑地试探着主子的体温,并无异常。
这个日期让萧宁如坠冰窟。距离她命丧黄泉,竟已过去整整两个月。
对她而言,死亡不过是转瞬之前的事——上一刻她还倒在陆宴怀中,承受着身心俱裂的痛苦。
或许是因为原主身体虚弱,又或是灵魂与肉身尚未完全契合,更可能是死前中的软筋散和致命剑伤的后遗症,此刻她只觉得四肢绵软无力,周身又冷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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