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少年血染苍穹 第180章 警笛惊魂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灌满肺叶，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林秋半架着腿脚不利索的张浩，在迷宫般的后街小巷里拼命狂奔。赵强、李小明和孙宇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混杂在一起，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狼狈不堪。身后，刀疤强那伙人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操他妈的……别让那群小逼崽子跑了！”

“废了他们！”

刀疤强凶狠的咆哮在狭窄的巷道里回荡，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和必杀的决心。

林秋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左臂旧伤在奔跑牵扯下阵阵抽痛，额角不知被什么划破，温热的血混着汗水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的猩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能被抓住！落到刀疤强手里，不死也残！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巷口，奔向更复杂的老居民区时——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夜空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骤然响起！红蓝交替的刺目光芒，猛地从巷口的主干道上扫过，将斑驳的墙壁映照得光怪陆离！

这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所有狂奔的人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追在最前面的“壁虎”脸色骤变，猛地刹住脚步，惊恐地回头看向刀疤强：“强哥！条子！”

刀疤强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暴怒和忌惮的阴沉。他死死盯着巷口闪烁的警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哪个杂种报的警！” 他混迹江湖多年，深知和警察正面冲突的下场。

“散！快散！”刀疤强当机立断，低吼一声，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林秋等人，带着手下如同受惊的老鼠，瞬间四散，撞开旁边的矮墙，钻进更黑暗的岔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棚户区阴影里，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

前一秒还你死我活的追杀，下一秒就变成了仓皇逃窜。

林秋这边的人也全都僵住了。张浩喘着粗气，撑着膝盖，看向巷口的警车，眼神里先是劫后余生的茫然，随即涌上强烈的抵触和烦躁：“操！警察怎么来了？”

赵强和李小明直接吓傻了，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孙宇捂着流血的额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对他们这些半大少年来说，警察的威慑力，远比刀疤强的砍刀更直接，更令人恐惧。

只有林秋。

他在警笛响起的瞬间，身体本能地绷紧，但大脑却异常冰冷和清醒。他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红蓝光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不同于街头斗殴的、更具压倒性的力量——法律的暴力。

这不是拳脚棍棒，不是好勇斗狠。这是国家机器运转时发出的轰鸣，是规则和秩序的冰冷体现。它不分对错，只讲证据和后果。一旦被卷入，就不是断根骨头流点血那么简单，那是档案上的污点，是可能改变一生的烙印。

“快走！”林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用力拉起还在发愣的张浩，低喝道：“想进去吗？！”

张浩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进去？进少管所？他打了个寒颤。

“分开跑！老地方集合！快！”林秋推了张浩一把，又对吓傻的赵强三人吼道。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几人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朝着不同的方向溃散，拼命逃离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逃离那代表规则和惩罚的红蓝光芒。

林秋选择了一条最暗、最窄的岔路，几乎是贴着墙壁阴影疾驰。警车刺耳的笛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探照灯的光柱几次扫过他刚刚经过的地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光线下，冰冷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黑暗，锁定了他。

那种感觉，比被刀疤强追杀时更令人窒息。这是一种无处可逃的、来自整个社会秩序的压迫感。

他拼尽全力，肺像要炸开，心脏狂跳得要冲出喉咙。终于，在警车即将拐进小巷的前一秒，他猛地钻进一个堆满废弃家具的死胡同，蜷缩在一个破沙发后面，死死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屏住了。

警车停在了巷口，车门开关声，沉重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杂物间晃动。警察严厉的询问声隐约传来，似乎在检查现场，搜寻痕迹。

林秋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浑身被冷汗浸透，伤口火辣辣地疼。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撞耳膜的声音，以及内心深处那无法抑制的、冰冷的战栗。

他第一次，离那代表绝对规则和惩罚的世界，如此之近。近到能闻到警车尾气的味道，能感受到那光芒扫过时的灼热。

原来，他一直挣扎求存的黑暗丛林之外，还存在着一个更庞大、更无情的世界。而他们之前的打生打死，在那个世界看来，或许只是不堪入目的闹剧。

警笛声渐渐远去，警察似乎没有深入搜查这条死胡同。但林秋依旧蜷缩着，久久没有动弹。巷口残留的红蓝光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也刻进了他的心里。

一种全新的、名为“法”的风险，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从此悬在了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