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少年血染苍穹 第124章 依附

午后课间，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教室里喧嚣嘈杂，三五成群的学生聚在一起说笑打闹。林秋依旧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低头翻着一本旧书，周身仿佛自带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喧闹。

几个坐在前排、平时总被王大壮那伙人使唤跑腿、或者被抢走零食的男生，互相使了个眼色，推搡着，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林秋附近的那排空座位上。他们没有直接跟林秋搭话，只是假装讨论作业，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时不时地、带着一丝怯懦和期盼，偷偷瞟向林秋的方向。

林秋翻书的动作没有停顿，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但当其中一个叫赵强的男生，不小心把橡皮掉到林秋脚边，犹豫着不敢去捡时，林秋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平静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冰冷，却没有了以往那种拒人千里的漠然，更像是一种……默认的许可。

赵强愣了一下，随即像得到特赦般，飞快地弯腰捡起橡皮，小声说了句“谢谢”，脸颊有些发红，赶紧缩回了座位。其他几个男生见状，似乎也松了口气，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另一边，张浩翘着二郎腿，靠在教室后门的框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Zippo打火机。几个平时总被孙亮等人嘲笑“娘娘腔”或者抢走漫画书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浩……浩哥，”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生鼓起勇气，递上一瓶没开封的冰镇可乐，“天热，请你喝。”

张浩眼皮都没抬，手指一弹，打火机盖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没接可乐，只是嗤笑一声：“怎么？以为一瓶水就能让老子当你们保镖？”

那几个男生顿时有些尴尬，手足无措。

张浩瞥了他们一眼，语气依旧不耐烦，但话锋一转：“……放边上吧。下次孙亮那傻逼再抢你们东西，就说是我张浩看上的，让他有种来找我。”

这话一出，几个男生眼睛顿时亮了，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把可乐轻轻放在旁边的窗台上，千恩万谢地退开了。张浩依旧摆弄着打火机，仿佛刚才只是随口打发了几只苍蝇，但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却透露出几分被奉承的受用。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变化更加明显。以往，像赵强这样的学生，在分组时总是最后被挑剩的，或者干脆被排除在外。但现在，当张浩随便一指，说要和“那几个人”一组打球时，赵强和另外两个常被欺负的男生，会立刻像找到组织一样，紧张又兴奋地跑过去，尽管技术拙劣，却拼尽全力跑位、传球。

林秋通常不参与，只是在场边慢跑或做拉伸。但当他跑步经过场边时，当他停下来休息时，会有人递上毛巾或矿泉水，虽然林秋大多只是摇摇头，但那种小心翼翼的善意，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彻底无视。

甚至有一次，李亮习惯性地想抢走赵强刚买的新文具盒，手刚伸出去，就看到不远处，林秋正冷冷地看着他，而张浩则抱着篮球，似笑非笑地朝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李亮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悻悻地缩了回去，骂骂咧咧地走开了。赵强抱着文具盒，看着林秋和张浩，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这种依附是静默的、试探性的。没有人明说，更没有形成什么正式的“团体”。这些弱势学生依旧胆小，依旧不敢正面反抗王大壮，但他们开始下意识地、像趋光的飞蛾般，聚集在林秋和张浩形成的“阴影”之下。这阴影并非温暖，甚至带着血腥和危险的气息，但至少，它能提供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一种“有人能制衡恶霸”的希望。

林秋和张浩，也默许了这种变化。他们不需要这些“小弟”，也懒得去保护谁，但这种无形的“势力”范围的形成，客观上削弱了王大壮一伙的威慑力，让他们在学校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这是一种互利，尽管建立在恐惧和实用主义之上。

班级里的力量格局，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微妙的倾斜。以前由王大壮完全主导的恐怖统治，出现了裂痕。而裂痕的中心，是那两个独来独往、却意外结成同盟的少年。

课间铃声响起，人群涌动。林秋合上书，站起身。赵强等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张浩打了个哈欠，掐灭根本没点着的烟，晃悠着走出后门。几个男生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孤零零。

阳光依旧，但教室里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对于某些人来说，一丝微光，已然照进了黑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