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少年血染苍穹 第96章 中断的疯狂

车棚角落死寂般的对峙，被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呼喊声打破。

“住手！快住手！”

“天哪！怎么回事？！”

“老师，在那边！快！”

几个闻讯赶来的校工和一位住在学校附近、被学生匆忙叫来的值班老师——教历史的王老师，气喘吁吁地冲进了车棚。当他们看清角落里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

眼前的场景，比他们想象中最坏的情况还要惨烈数倍。

王大壮瘫在血泊里，满脸血肉模糊，额角一个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人已经昏迷不醒，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李亮被林秋压在身下，手臂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咬痕，深可见肉，半边脸肿得像猪头，鼻青脸肿，同样失去了意识，或者说是痛晕了过去。

而骑在上面的林秋，更是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校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浸满了暗红和鲜红的血迹，脸上也溅满了血点，一双眼睛赤红，瞳孔涣散，依旧保持着挥拳的姿势，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疯狂气息，仿佛一头随时会再次暴起伤人的困兽。

“林秋！快停下！”王老师虽然心里发怵，但还是壮着胆子，用尽量严厉却带着颤抖的声音喝道，同时示意两个强壮的校工慢慢从侧面靠近。

林秋似乎听到了声音，机械地、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充血的眼睛茫然地扫过冲进来的大人，瞳孔里的疯狂血色慢慢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大梦初醒般的空洞和迷茫。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高举的拳头，无力地垂落下来。

就是现在！

两个校工看准时机，猛地扑上前，一左一右，用尽全力才将林秋从李亮身上架开。林秋并没有激烈挣扎，仿佛刚才那场疯狂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精神，他只是本能地弓起了身子，因为右侧肋骨处传来的、被强行中断动作后更加尖锐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通知校领导！还有，报警！”王老师看着地上两个血葫芦似的学生，声音都变了调，对着后面赶来的其他老师喊道，自己则赶紧蹲下身，颤抖着手去探王大壮和李亮的鼻息。

场面一片混乱。有老师跑去打电话，有老师试图维持闻讯赶来、越聚越多的学生的秩序，呵斥着让他们散去，但恐惧和好奇让人群一时难以驱散，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林秋被两个校工死死架着胳膊，站在那里，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微微颤抖。他脸上除了血迹，还有多处青紫和擦伤，是之前李亮和孙亮拳打脚踢留下的，嘴角也破裂了，渗着血丝。但最严重的，是右侧肋骨旧伤处，那里传来的疼痛如同有钢针在不停搅动，让他几乎无法直起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被架着，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地上昏迷的王大壮和李亮，看着他们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满地淋漓的血迹。一种不真实感笼罩了他。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吗？那个疯狂如野兽的人……是他自己？

短暂的清醒后，是排山倒海般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疯狂的浪潮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沙滩和即将面临的、无法想象的后果。

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先简单检查了王大壮和李亮的伤势，脸色凝重地摇头，示意必须等救护车。然后他走到林秋面前，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因忍痛而紧咬的牙关，想要检查他肋骨的伤势。

“别动我……”林秋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身体下意识地蜷缩，抗拒着触碰。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痛，更是一种心理上巨大的创伤和应激反应。

王老师安排几个学生帮忙清理现场，疏散人群，然后面色铁青地走到林秋面前，看着他，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也有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质问什么，但看到林秋那副惨状和空洞的眼神，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对校工说：“先把他带到医务室隔离起来，看好了，等警察和学校处理。”

林秋被架着，踉跄地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车棚角落。身后，是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一场疯狂的复仇，以最惨烈的方式，被强行画上了中止符，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