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少年血染苍穹 第87章 第一次说不

“不行！”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掷地有声地砸在课间喧闹的空气里，瞬间在王大方和他两个跟班的笑脸上凝固出一丝裂痕。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

王大壮脸上的戏谑笑容僵住了，随即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起来，变成一种被冒犯的惊愕和迅速升腾的怒火。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叫做“林妹妹”的怂包，居然敢对他说“不”？还是用这种斩钉截铁、不留余地的语气？

李亮和孙亮也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没反应过来。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虽然依旧在各自说笑，但靠近后排的一些人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气氛，投来好奇和探究的目光。

林秋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血液涌上头顶，让他耳根发热，但握紧集邮册的手臂却异常稳定，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爷爷留下的绒布封面那粗糙而熟悉的质感，像一道最后的防线，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这不是他计划中的反抗，甚至不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是一种本能，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守护意志。这册邮票，是爷爷的音容笑貌，是他灰暗童年里仅存的彩色记忆，是他内心最不容侵犯的圣地。王大壮可以抢他的钱，可以弄脏他的饭，可以推搡他、辱骂他，那些屈辱他都可以咬牙咽下，但唯独这个，不行！

“你他妈说什么？”王大壮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林秋脸上，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林秋眼中，“再说一遍试试？老子看看是什么宝贝！”

说着，他粗壮的手再次伸出，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直接抓向林秋怀里的集邮册，动作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抢夺意味。

林秋没有后退，墙壁已经抵住了他的后背，无处可退。就在王大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册子边缘的瞬间，林秋猛地将集邮册更紧地搂入怀中，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臂，用力格开了王大壮的手！

“啪！”

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清晰的肢体碰撞声。

王大壮的手被挡开了。他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不小的力道，虽然不足以让他疼痛，但那种坚决的抵抗意图，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原本在说笑的同学彻底闭上了嘴，惊愕地看着这边。李亮和孙亮也瞪大了眼睛，他们跟了王大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直接动手抵抗！

“你他妈敢动手？！”王大壮彻底被激怒了，脸上的横肉气得直抖。众目睽睽之下，被最瞧不起的人反抗，这比任何欺辱都让他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林秋格开王大壮的手后，手臂依旧横在胸前，保持着防御姿态。他抬起头，第一次，毫无畏惧地、直直地迎上王大壮那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往常那种死水般的麻木，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决绝。

“这是我的东西。”林秋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晰，虽然依旧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谁也不能动。”

他的眼神，像两把磨得锋利的冰锥，刺穿了王大壮虚张声势的怒火，让后者没来由地心里一寒。那眼神里传达的信息无比明确：别碰这个，否则，后果自负。

王大壮被这眼神震慑住了片刻，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羞怒淹没。他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尤其是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情况下。

“你的东西？在这教室里，老子看上的就是老子的！”王大壮咆哮着，再次伸手，这次目标直接是林秋搂着册子的手臂，试图强行掰开，“给我拿过来！”

李亮和孙亮见状，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准备帮忙制住林秋。

冲突一触即发！

林秋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死死护着怀里的册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撕扯和殴打。他知道，这次反抗很可能招致比以往更疯狂的报复，但他没有一丝后悔。守护这件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就在王大壮的手即将再次碰到林秋的瞬间——

“叮铃铃——！”

上课预备铃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僵持。

铃声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即将爆发的火焰。王大壮的动作顿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林秋，胸口剧烈起伏。老师随时会进教室，他不能再明目张胆地动手。

“行！林秋，你他妈有种！”王大壮用手指重重戳了戳林秋的胸口，留下最后的威胁，“放学给老子等着！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狠狠啐了一口，带着一脸不甘的李亮和孙亮，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林秋依旧靠着墙，紧紧抱着集邮册，直到王大壮几人走远，才缓缓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他能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低头，看着怀中完好无损的册子，暗红色的绒布封面像一团燃烧的暗火。

第一次明确而坚决的拒绝。

代价或许会很惨重。

但他知道，有些线，一旦划下，就绝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