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生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好像被人迎头敲了一记闷棍,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着墙壁,好半天才稳住心神,对着电话那头连连点头哈腰,声音都在发抖,“是是是,公安同志,我……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他连回去跟车间主任多解释一句的力气都没有,只和保卫科的人说一声家里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便魂不守舍地冲出了钢铁厂的大门。
冬天的风跟开了刃的刀子似刮得脸上生疼。
但此时也比不上他心里头的那团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烧了。
大哥他怎么会进局子?
还是跟孙静那个女人一起?
张海生想起那天许文秀说的话,他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埋怨大哥,但是他也不能不管大哥啊!
他一路蹬着二八大杠,链条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大哥张海林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糊涂。
这个大哥从小就比他聪明,很会看人下菜碟,凭着他自己的努力当上了纺织厂的会计,一直是父母和张家的骄傲。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好好一个体面的会计,怎么就闹到坐牢的地步了?
到了监狱办完繁琐的手续,张海生终于在探视的窗口见到了张海林。
这才多久一向注重仪表的大哥,此刻却穿着一身囚服,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带着一块明显的青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败和狼狈。
“海生,你可算来了。”
张海林一看到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枯败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扑到玻璃窗前,声音嘶哑地喊道,“你快想办法,想办法救我出去。
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会被毁了的!”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
张海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酸又涩。
“是许文秀!都是那个毒妇害的!”
张海林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怨毒,“她去公安局告我,告我遗弃孩子。
海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就是想毁了我。
还有孙静那个贱人,她也疯了,在里头跟我拼命,说我没良心不给她出钱,我们打起来了……”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我反省。
他拉着张海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命令:“海生,你去求许文秀,你是她小叔子,她多少会给你点面子。
你去求她,让她去销案。只要她肯松口,我就有救了,你快去啊!”
从监狱里出来,张海生失魂落魄地骑着车,在京市冰冷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转悠。
他不知道许文秀住在哪,离婚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许家那边他不敢去……
他先是回了趟菊花胡同的房子,以前热闹的房子现在早就没了许文秀和孩子的身影,只剩下积满灰的屋子。
他硬着头皮去敲了邻居吴玉兰的门。
前些日子他可是瞧见许文秀和吴玉兰一起在大街上的,她绝对知道许文秀的地址。
“我不知道,那天我也是在大街上碰巧遇到文秀的。”
吴玉兰推说不知道许文秀的去向,她知道但是她才不会告诉张家人。
“那……好吧。”
张海生心里想着吴玉兰肯定知道,只是她不愿意说,算了,他再找人问问。
“海生啊,不是我多嘴,你大哥做的事……太过了。
文秀这些年受的苦,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看在眼里。
你找她这不是为难人吗?”
吴玉兰临了还是劝了一句,猪狗不如的事都做了,现在还想着求人原谅,那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张海生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转身又去敲了关大翠的门。
吴玉兰见他还是没放弃,也不想多搭理他,直接回屋。
关大翠一听他说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张海林被抓,还有偷听到吴玉兰和方琴俩人嘀咕的话。
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很是得意。就没有她关大翠不知道的事!
关大翠直接把棉花胡同的地址给张海生说了,面上还很是得意。
果然,张海生连着给她说了好几声谢谢。
他道了谢便又蹬上车,朝着棉花胡同骑去。
张海生在胡同口徘徊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进去,来到二十九号小院。
他打量着这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诧异许文秀居然住的地方比之前的菊花胡同还好。
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敲门。
许文秀刚把午饭做好,就听见有人在敲院门。
心里还想着老二他们今天回来的这么快?
敲门声一下接一下的,很执着。
她擦了擦手,心里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点除了儿子他们还会是谁?
马香兰出去胡同口的公厕上厕所,看见许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她狐疑地看了好几眼才走开。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灰色打补丁的袄子,脸上满是焦急和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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