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根杨华的剑仙之路 第110章 冰封的抉择

山风呜咽，卷动着荒草与尘埃，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凝固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李沐一握着那枚已然黯淡的冰魄传讯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父亲那冰冷威严、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复杂情绪的话语，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也击碎了她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镇定。

身负大因果……灾劫……杨家村之事，自有计较……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口。她不愿相信，不敢深思那个呼之欲出的可怕答案。那是她的父亲，冰魄城城主，虽然自幼对她要求严苛，少有温情，但……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与那等惨绝人寰的屠杀、与那阴邪诡谲的九幽殿扯上关系？

可惑心妖兰的出现，父亲恰逢其时的传讯，以及那语焉不详却指向明确的话语……这一切的巧合，编织成一张让她无法挣脱的绝望之网。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她苍白冰冷的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杨华，那双曾清澈如寒潭的琉璃眸子，此刻被巨大的痛苦、迷茫和难以置信所充斥，破碎得让人心碎。

“杨华……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道歉？解释？还是……诀别？

杨华站在那里，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在听到“冰魄城”、“父亲”这几个字时，他心中那一直压抑的、关于幕后黑手的猜测，几乎得到了最残酷的证实。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彻骨冰寒以及某种被背叛的痛楚，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他的父母，那些淳朴的乡邻，他们何其无辜！竟成了这等权势阴谋下的牺牲品！而实施这一切的，竟可能是……竟可能是他身边之人的至亲！

他看着李沐一那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深可见骨的痛苦与挣扎，那焚心的怒火竟奇异地被压下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带着刺痛的悲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与怒吼压回心底，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低沉沙哑：“你……早就知道？”

“不！我不知道！”李沐一猛地摇头，泪水纷飞，“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崩溃。

杨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里，除了痛苦和震惊，他看不到丝毫虚伪与掩饰。他相信，至少在此刻之前，她是真的不知情。

但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两人之间，那因意外亲密而产生的微妙裂痕，在这一刻，骤然被一道掺杂着血仇与阴谋的深渊所取代。一边是灭门血仇，一边是情愫暗生却立场可能对立的女子。这巨大的矛盾，几乎要将杨华撕裂。

“我……”李沐一看着杨华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痛苦与冰冷杀意的眸子，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明白，无论父亲是否直接参与了屠杀，此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她与杨华之间，已经隔上了血海深仇。

继续留在他身边？她有何颜面？又如何面对那可能的、与父亲兵戎相见的未来？

就此离开？返回冰魄城，去向那个可能双手沾满杨华亲人鲜血的父亲寻求一个答案？还是……当作一切从未发生，回到蜀山，继续那看似平静的修行？

每一个选择，都如同在她心上凌迟。

最终，她猛地抬手，用衣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尽管眼眶依旧通红，但那双冰眸之中，却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决绝的冰冷。那是一种将巨大痛苦强行冰封后的坚硬外壳。

“杨华，”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带着一种疏离的意味，“此事……我需要一个答案。”

她没有说需要谁的答案，也没有说要如何得到答案。

她深深看了杨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痛苦，有歉然，有一丝未及绽放便已凋零的情愫，更有一种下定决心的毅然。

“保重。”

说完这两个字，她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冰魄剑化作一道湛蓝流光托住其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北方——冰魄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之快，竟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决绝。

白色的身影在风中迅速远去，化作天际一个小小的蓝点，最终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中。

杨华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挽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任由山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理解她的选择，也明白她的痛苦。此刻的分别，对两人而言，或许是唯一理智，却也最是残酷的决定。

他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九幽殿……李天行……

这两个名字，如同烙印般，深深烙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仇恨的火焰并未因李沐一的离去而有丝毫减弱，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冰冷。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要面对神秘诡异的九幽殿，未来或许还要直面那位雄踞一方的元婴城主！

前路，注定是尸山血海。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依旧沉寂的客卿长老令，又看了看李沐一消失的天际。

“无论真相如何，无论对手是谁……”杨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在这荒芜的山头独自回响，“此路，我独行，亦往矣。”

他转身，目光投向那据骨简记载、疑似九幽殿据点所在的蛮古山脉深处，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迷茫。

孤身只影，踏上了这条不知归期的复仇与征伐之路。而远去的北方，亦有一场风暴，正在冰魄城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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