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天狐 第105章 理性的回应

皇上一道圣旨，干脆利落的将曾经唯一的，宠爱到极致的大皇子，下发到大理寺，施刑审问绛妖一事。

华清若听完圣旨很是平静，十分顺从的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被押送到大理寺，在阴冷的地牢里，等待华辰的到来。

问罪也好，释放也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也让人们再一次认识了何为皇家无情。

曾经连祭天福酒都要给大皇子喝的皇上，终究还是铁石心肠。

曲安知道华清若的事情后，心急如焚的跑到傅府找傅慕，单刀直入“傅慕，我想见殿下。”

傅慕挥退屋内侍女，面色严肃“大皇子的事情很棘手，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见其他人。”

“你帮我想想办法！”曲安都快急疯了，心中每一刻都在煎熬，华清若那么弱的身体，在大牢里怎么扛得住。

傅慕按住他坐下，安抚道“你先冷静，我肯定会帮你的，你别急。”

曲安深呼吸，想让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他太心急了，可一想到华清若要面对的事情根本冷静不下来。

傅慕握着茶杯沉思，谋害皇嗣的罪名太大了，华清若被看的很严，主要还是看华辰的态度。

“皇上很可能会亲自去提审大皇子，你明日开始与我一起去大理寺，等皇上去过之后看看情况，我再安排你见大皇子。”

曲安沉默，只能如此了，实在不行他就来做一回‘华舟’，让这天下大乱。

华辰来的很快，在华清若被收押的第二日就来到地牢。

阴暗的地牢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人一身华贵，面色平静的看着刑桩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就像在看一个平平无常的犯人，而不是他曾经疼爱的孩子。

当然他的心并不如表面一般平静，不过不是以往的心疼，而是烦闷刺痛。

华辰忍着心口的不舒服，声音冷凝“还不交待吗？”

华清若发丝散乱的头无力的垂着，微弱的呼吸似有似无，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身上白衣破破烂烂，刑伤无数，满身血污。

他向来喜白，此刻倒像是他出生的那场雪，红白相间之中，一点朱砂无比妖艳。

华辰看着他渐渐抬起的头，惨白的脸上还是承载着那仿佛永恒不变的笑意，眉间朱砂像一根刺般扎在华辰的心上。

华清若本就卧病在床，受了一番重刑，已是气若游丝，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痛苦“儿臣，并不知晓父皇所言之事，父皇想让儿臣交待什么...”

华辰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厌弃这里令人作呕的味道，见他不认，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每月给他上一次大刑，直到他认罪为止。”华辰交代完狱卒便拂袖离去。

华清若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再见不到一片衣角，复又垂下眸子，专心对抗着身上传来的痛楚。

华辰走后不久，趁着别人注意力都在送他离开上，傅慕为曲安打点狱卒，放他进去探视华清若。

曲安看见华清若的时候，只觉心如刀绞，血流如注。

“清若，清若，醒醒清若。”

听到熟悉的声音，华清若掀起眼皮，看向曲安。

“咳咳...”华清若刚张开口还没说出句话就先咳嗽起来。

曲安眸中含泪，手忙脚乱的去给他解绳索“忍一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华清若咳出一口血，压下喉间痒意勉强出声“别动。”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就散，没有丝毫威慑力，曲安却如同听到无法反抗的命令，瞬间停住解开绳索的手。

曲安收回手，紧紧攥住拳头，语气认真低沉“清若，有一句话一直未与你说，我心悦你，所以我不会放你在这里不管的，就算是劫狱、谋反，我也要救你出去。”

华清若眸光荡起一层涟漪转瞬又恢复平静，那一刹那他的心似乎有所波动。

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华清若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不要为我冒险，回去好好当你的将军，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更好。”

曲安手握得更紧，手臂上青筋暴露无遗“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我不会喜欢你。”华清若的话毫不迟疑。

曲安面色一白，抿了抿唇道“我喜欢你就够了，我无法说服自己放你不管，让你背负着冤屈在这里受苦。”

华清若视线有些模糊，轻声的呢喃听不出情绪“就算你把我救出去，我的身体也无法支撑奔波劳累。”

“那也不能在这里受刑。”曲安看着他身上伤痕恨不能代为受过。

华清若第一次露出冷漠的模样，虚弱的声音中透出寒意“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只在乎父皇，就算父皇真的要我死，我也甘愿赴死。”

“清若...”曲安眼睫颤抖，悲痛不已，不论他做多少，都比不上华辰的一丝一毫吗？

“不必多言，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华清若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曲安脚下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挪不动脚步，目光盯着华清若雪白面颊，心如针扎一般疼。

曲安实在不甘心这样离去，可华清若拒绝的太果断，他知道，如果他强行把人带走，只会适得其反。

傅慕在外面放风，曲安许久不见出来，他只好进去拉人“曲安，该走了。”

曲安抹了一下眼角，轻声告别“殿下，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华清若缓缓道“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这话未免太过绝情，曲安嘴角苦涩，被傅慕拉着离开。

人走后，华清若缓缓睁开眼睛，双目无神。

华清若的心告诉他，他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爱上曲安了。

他想，如果他拥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他应该是喜欢曲安的，那样怀着满腔热忱靠近他，对他毫无保留的少年，怎么会不喜欢呢？

如果他的身体无恙，他甚至可以用理智爱曲安一生。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