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胡老扁 第117章 绝境生机

子夜将至，月隐星稀，正是夜行者最好的掩护。王雷、老耿、柱子、山猫、大壮五人，已准备就绪。

他们换上了勉强凑出的、打着补丁的百姓衣服，脸上涂抹了锅底灰，尽量掩盖军人气质。

武器只带了短枪、匕首和几枚手榴弹，便于隐藏。最重要的，是老耿贴身藏好的那张医院布局草图，以及山猫携带的一套简易开锁工具。

副队长带领其余队员，已在县城外围预定的几个地点埋伏，只等城内信号，便佯攻其他方向，制造混乱。

“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盘尼西林和找到能做手术的医生。如果……如果情况允许，再寻找转移胡先生的机会。若事不可为，以夺取药品为第一要务！”王雷在做最后的叮嘱，声音低沉而肃杀，“行动中，尽量无声解决，非万不得已，不要开枪。一旦暴露，按预定方案分散撤离，到三号备用集合点汇合。”

“明白！”四人低声应道，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们选择的潜入点，是县城西南角一段年久失修、靠近乱葬岗的城墙。这里巡逻相对稀疏，城墙根还有一条早已废弃、半塌的排水沟可以利用。赵疤痢眼提供的情报里，提到了这个漏洞。

五人如同幽灵般，借着地形和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城墙根下。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植物和泥土的气息。山猫率先上前，如同壁虎般攀上残破的沟壁，探明情况后，向下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众人依次潜入阴冷潮湿、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沟，匍匐前行数十米，终于从内侧一处被杂草掩盖的缺口钻了出来，成功进入了这座被日军占据的县城。

县城内死寂一片，只有远处主要街道方向，偶尔传来日军巡逻队皮靴踏地的整齐声响和零星犬吠。空气中仿佛都凝固着一种压抑的恐惧。

按照地图指示，五人避开大道，在狭窄、肮脏的巷道间穿行，如同暗夜中的溪流，向着东南角的日军医院潜去。

越靠近医院，气氛越发紧张。远远望去，医院围墙上的铁丝网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门口岗哨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不能从正门进入。王雷打了个手势，队伍绕到医院后侧。这里相对僻静，围墙也稍矮一些，墙内是一排似乎是堆放杂物的平房。

“就是这里，翻过去，应该是靠近后勤区域。”老耿低声道。

大壮蹲下，用肩膀顶住墙壁，王雷和柱子踩着他的肩膀，敏捷地翻上墙头，观察片刻后，垂下用腰带和布条临时结成的绳索，将老耿和山猫拉了上去，最后再将大壮拽上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五人落入院内，迅速隐入墙角的阴影中。院内光线昏暗，只有主楼几个窗户透出灯光，以及巡逻队手电筒不时扫过的光柱。

根据草图，药品仓库在地下一层，手术室在三楼。他们现在的位置，靠近锅炉房和洗衣房。

“先去地库！”王雷低语。

五人贴着墙根，如同狸猫般，向着记忆中地库入口的大致方向移动。医院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复杂，走廊纵横，房间众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气味，偶尔还能听到伤兵痛苦的呻吟声从某些房间传来。

在一个转角，他们差点与两名端着医疗器械、睡眼惺忪的日军护士兵撞个正着！王雷反应极快，猛地将两人拉回阴影，死死捂住他们的嘴，老耿和柱子同时出手，匕首寒光一闪，两名护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下去。迅速将尸体拖到杂物堆后隐藏起来。

“快走！”王雷心脏怦怦直跳，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终于找到了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楼梯口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但并未上锁，或许是为了方便夜间取药？这反常的情况让王雷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但时间紧迫，容不得细想。

轻轻推开铁门，一股更浓重的药味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楼梯下方一片漆黑。

山猫取出蒙着黑布的手电筒，拧亮一丝微光，率先向下探去。楼梯狭窄而陡峭，墙壁冰冷潮湿。

下到地下一层，是一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装着铁栅栏门的房间，像是仓库或者牢房。空气中死寂得可怕。

按照草图指示，他们向走廊深处摸去。果然，在最尽头，发现了一扇更为坚固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这里，应该就是药品仓库了！

“山猫！”王雷示意。

山猫立刻上前，掏出工具，屏息凝神，开始对付那把锁。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地窖中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王雷等人持枪警戒着走廊两端，手心全是冷汗。

“咔哒。”一声轻响。

“开了！”山猫低呼，轻轻取下铜锁。

王雷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沉重的铁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寂静中传出老远。

仓库内更加黑暗，手电光扫过，可以看到一排排高大的货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纸箱、木箱和玻璃瓶。

“分头找！盘尼西林应该是小盒子，有英文或者日文标记！”王雷下令。

五人立刻分散开来，借助微光，在货架间快速搜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他们专注于寻找药品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仓库顶棚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红色的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医院三楼，原校长办公室，现已被改造成日军守备队临时指挥室。

一名穿着日军少佐军服、面容阴鸷的中年军官，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他便是此地的守备队长，吉田正一。他身边，站着一名点头哈腰、穿着长衫的中国人，正是赵疤痢眼的姐夫，维持会的孙干事。

“孙桑，你的，功劳大大滴。”吉田少佐头也不回，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用一个小小的排副，就能钓到游击队的大鱼，很好。”

孙干事谄媚地笑道：“太君英明！都是太君神机妙算！赵疤痢眼那小子，贪财怕死，稍微吓唬一下，就什么都说了。游击队果然上当了，想要盘尼西林救那个什么‘神医’……嘿嘿。”

吉田转过身，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我们的‘口袋’了吧？地下一层，可是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肯定进去了！仓库门上的锁，我们特意没锁死，就是等他们呢！”孙干事连忙道，“按照您的吩咐，仓库里真正的贵重药品早就转移了，留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还在通风管道里放了最新的催泪瓦斯罐，遥控引爆……只要他们进去，插翅难飞！”

吉田满意地点点头：“命令下去，封锁所有出口。等他们被瓦斯熏得差不多了，再进去抓活的。我要看看，是什么样子的‘神医’，能让游击队如此拼命。”

“嗨依！”

……

仓库内，王雷等人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焦急地搜寻着，但货架上的药品要么是普通纱布、酒精，要么就是一些看不懂的日文标签的大瓶药水，根本没有盘尼西林的影子！

“队长！没有！”

“这边也没有！”

“妈的，鬼子把药藏哪儿了？”柱子急躁地低骂。

王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太顺利了！潜入顺利，找到仓库顺利，开门也顺利……这不符合常理！

他猛地抬头，手电光扫过顶棚，忽然注意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似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色小点！

“不好！有埋伏！”王雷脸色剧变，厉声喝道，“快撤！”

话音未落！

“嗤——！”

一声轻微的气体喷射声从通风管道响起！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带着辛辣气味的白色烟雾迅速在仓库内弥漫开来！

“是催泪瓦斯！捂住口鼻！”老耿经验丰富，立刻喊道。

但已经晚了！烟雾扩散极快，瞬间刺激得众人眼泪鼻涕横流，剧烈咳嗽，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咳咳……冲出去！”王雷强忍着窒息感，凭着记忆向门口冲去！

然而，仓库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从外面牢牢锁死！任凭他们如何撞击，都纹丝不动！

“中计了！”山猫绝望地喊道。

瓦斯浓度越来越高，五人感到呼吸困难，头脑发晕，力气正在迅速流失。他们背靠着铁门，徒劳地用衣物捂住口鼻，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难道……真的要全军覆没在这里？胡先生……还等着他们的药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雷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仓库角落一堆蒙着帆布、看似废弃的杂物。帆布下，隐约露出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一个氧气瓶！可能是之前医院使用，或者准备废弃的！

绝境之中，一线生机！

“那边！氧气瓶！”王雷用尽最后力气指向那个角落。

大壮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冲过去，扯开帆布，果然是一个半满的氧气瓶！他拧开阀门，将喷口对准众人。

“嘶——”纯净的氧气涌出，暂时驱散了周围的毒气，让几人得以喘息。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氧气有限，外面的鬼子随时会冲进来。

“必须……必须想办法出去……”王雷靠着氧气瓶，大脑飞速运转。硬闯不行，求援无门……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仓库，忽然定格在那些堆放的、装有酒精或者其他易燃液体的玻璃瓶上。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

将计就计！

既然鬼子想瓮中捉鳖，那我们就把这“瓮”，给他炸了！制造一场更大的混乱，趁乱突围！

“柱子，山猫！把那些酒精瓶集中起来！老耿，大壮，准备手榴弹！我们把这里点了！”王雷嘶哑着下令，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既然虎口拔牙不成，那便火中取栗！即便葬身火海，也绝不让鬼子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