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朝纪 第十八章 夜谈

为了对我的献策表示感谢，千秋宴后第三日，墨萱做东，请我到熙和楼赴宴，而且由于张云依最近刚刚上岗金吾卫，忙的很，所以就不来了，得知这个消息，我高高兴兴的赴宴去了。

熙和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据说是永宁侯府庞大的产业之一，各种珍馐美味应有尽有，且都价格不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墨萱对我说道：“此次永宁侯府载誉而归，全赖林公子出谋划策，若是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姑娘太客气了，全赖姑娘画技出众，我就动动嘴皮跑跑腿而已。”说道这里，我心里一动，道：“不过我倒确实有一件不情之请。”

墨萱朱唇轻启，含蓄一笑，“林公子尽管说。”

我:“不知可否请姑娘为我描摹一副画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可是极有可能青史留名的丹青圣手啊，怎么能不为自己谋取点福利。

墨萱:“我当什么事呢，不过小事一桩，等我画好了就给你送去。”

赴宴结束之后，我慢悠悠的往家走，突然身体被人轻轻一拽，落入一个马背上。

身后宽阔的胸膛传来吊儿郎当的戏谑：“你这是去哪呀？”

我：“浪迹天涯。”

“巧了，我也正有此意呢，一起结伴去吧。踏雪，驾。”

骑马出了永定门，一路向西疾驰，来到一片山脚下，我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张云依回答：“带你吃野味去。”说完骑马开始爬山。

山中古木参天，高十丈有余，尤以松树和云杉为主，阳光从树木之间漏下来，余晖洒在人的身上。时而还能看见出没的狍子野兔等动物，山林间夹杂着各种鸟叫虫鸣，再深深的吸一口负氧离子，倒是让人身心舒畅，忘记烦忧。

到达山顶的时候视野豁然开朗，山顶居然是绵延数里的天然草坪，草地上还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抬头是湛蓝的天空和仿佛触手可及的白云，颇有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

张云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座山叫云顶山，山上的野味很是肥美，张家在山上有别庄，每年都会过来打野味吃，今天你有口福了。”

在山顶上往前又跑了一阵，果然出现几家宅院，张云依翻身下马，到一处宅院门口敲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管事打扮的人，笑道:“我还正说三少爷这几天要来了，您果然就到了，东西都给您备好了。”说罢命人取出一套弓箭。

张云依接过弓箭，转身问我：“你会射箭么？要不要一起去狩猎？”

我恹恹回道:“我能只负责品尝美食，不参与前期工作么？”

张云依抿嘴笑了笑，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失礼，就对我说道：“那你就先去宅子里休息吧，我估计要费一会时间的。”我从善如流，跳下马背，张云依利落的翻身上马，潇洒而去。

张家的这座宅子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也就三进的院落，管事把我领到客房，有服侍的婢女奉上茶来，这一路骑马颠簸了这么久，我就要了一盆清水重新梳洗了一下。

大半个时辰之后，我都躺床上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张云依满载而归了。

张云依兴奋的说道：“快起来，咱们烤肉去，我让厨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问道：“都打回些什么肉啊？你让厨房顺便准备些蔬菜，也可以一块烤着吃。”

张云依嫌弃道：“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谁要吃菜？”

“我吃行不行，我吃，你去给我准备上，我要荤素搭配，这样才健康。”

我们来到最前面的大院子，管事和小厮们已经支好了烤架，正在生火，旁边摆着各种处理好的狍子肉、野兔、野鸡，居然还有一只山羊。

我：“烧烤配料都有些什么呀？”

张云依：“就是盐啊，胡椒粉，香油这些的，野味就是吃个鲜。”

我瞅了他一眼，“我去厨房准备些配料，你是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

张云依：“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我走进厨房，看了看厨房里的材料，准备配置几款最常吃的酱料，酱油、白糖、米酒，再加上捣碎的茴香，一会抹到肉上，再撒一层孜然，用来烤羊肉。香油、醋、少许酱油再混上蒜泥，一会用来烤蔬菜。和厨房的人要来蜂蜜，配上盐和胡椒粉，看看一会能不能用来烤狍子肉。

我把配好的各种酱料拿出去，指挥那些小厮往肉上涂抹，张云依看见了也不管，由得我折腾，只说了句“怎么弄这么多花样。”

我：“你就擎好吧，我刚才看见厨房居然还有芭蕉叶，一会我给你做包烧啊。”

万事俱备，热火朝天的烧烤开始了，不一会就满院飘香。张云依取出一坛女儿红，拿了个大碗给我满上，脚下就是天然的大草坪，我们席地而坐，开始吃肉喝酒。

孜然烤全羊，蜂蜜烤鹿肉，包烧兔肉，蒜泥茄子，各种美味。张云依虽然说他不挑食，但他明显更偏爱肉类，尤其是抹了蜂蜜吃起来有几丝甜的肉，茄子只尝了两口就不再吃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微风徐徐，这日子真是惬意。

张云依：“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我和将士们也经常这样喝酒吃肉，不过他们可没有你这么多花样。边关苦寒，那些蛮子们还经常来骚扰百姓，我们每次缴获了他们的牛羊，得胜回来，就是这样庆祝的。”

我：“听闻这次英国公他老人家一举剿灭了薛延陀部，边关的百姓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张云依：“此战部署了多日了，却还是让拔灼跑了，我和此人有过几次接触，此人心性残忍，睚眦必报，却又悍勇无比，谋略深远，让他跑了，日后必成祸患，扰乱边关。”

我试探着问道：“听说当年就是拔灼带兵屠了夏州？”

张云依：“是啊，八年了，夏州的血仇终于报了。”

我：“那你可知，夏州当年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攻破了呢？虽说当年魏将军调走了四万驻城兵，但不是还有两万守城兵将么？”

张云依本来喝的都有些眼神飘忽了，听我一说意识瞬间就清明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赶紧补救：“我这些年在外面经商，遇见过很多北地的人，听他们中有人说起过这回事。夏州的血仇，大家都记得呐，每每提及此事，那些人都恨不得啖其肉吃其骨，如今大仇得报，终于可以告慰亲友了。”

张云依没有再追问，我松了口气。我们接着喝酒，我的酒量其实还可以的，但是我总觉得我好像喝的比张云依多，我摇了摇头脑袋，对他说道：“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那我送你回去。”说完张云依起身，将我拉起来。我们闲庭信步的往客房那边溜达，微风拂面，更加深了人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