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朝纪 第三十一章 及第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再看见张云依。

我将所有的猜想尽数告知周先生，周先生虽然觉得我有些异想天开，但是这个造反的路径确实可行，并且与我们之前了解到的所有消息不谋而合。

漕粮案、宋谦、番邦人、墨萱远嫁，所有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周先生吩咐天佑哥去往江南一带打探消息。临行前，我追出门去，请求他，如果江南真有什么情况发生，一定要把墨萱救出来。

二月初九，会试的第一场考试。考试要先一日入场，初八的时候，我和致远哥给升恒哥最后一次清点了要带的东西，亲自把升恒哥送到贡院门口。

我嘱咐他：“夜里寒凉，一定要盖好被子，不要着了风寒。升恒哥你就放宽心正常发挥好了，我们等你高中的好消息。”

升恒哥摸摸我的头，回答一声“知道了”，踌躇满志的进入了贡院。

致远嘱咐我道：“我要亲自去追踪宋谦了，等会试结束，你来接升恒，这几日不要乱跑。”

我点点头，“致远哥你小心些，抓不到人也不要紧，一切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等全部结束之后，我去接升恒哥回家。升恒哥走出贡院的时候，还有几分精神气，结果一上马车就昏睡了过去。

十日之后，会试放榜，升恒哥考了会试第七名，正式成为一名贡士。三月初一殿试，周升恒被陛下钦点为探花。

未及弱冠的探花郎啊，少年英才，周升恒一鸣惊人。

三月初五，状元郎领着诸位进士拜谢皇恩，然后同榜眼、探花一起打马游街。

长安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只见状元郎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足跨金鞍红鬃马，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最主要的是，状元郎也才二十三岁，至今未有婚配，所以街道两旁的酒楼里，有不少达官贵人在争相品评这位新晋天子门生，说不定给哪家看上了，就会成为哪家的女婿，这也算是文雅一点的“榜下捉婿”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少年得志，扶摇直上。不过怎么看，还是升恒哥这个探花郎最好看。

晚上升恒哥去参加琼林宴，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心事重重的。我以为琼林宴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问他，哪知他扭捏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也没有启齿，甩袖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实在是，这位公主太高调了。

一大早，周宅前面就挤满了围观人群，一箱箱的礼物往进抬，每抬进一箱，门口还有人敲锣大喊这一箱里面是什么，笔墨纸砚、绫罗绸缎、名品乐器，林林种种几十箱，最后来送礼的管家说道：“这是寿阳公主对周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周公子笑纳。”

升恒哥气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致远哥急忙上前给管家递了个大红包，“劳烦您跑一趟，辛苦了，这点心意就当请您喝茶了，公主的心意我们知道了。”

那管家接过红包，还掂了掂分量，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招呼人离开了。

我看升恒哥恨不能把寿阳公主的礼物一把火烧干净了的表情，赶紧让人把东西抬下去。

周先生也被惊动出来了，我们到中堂落座，商量对策。想到昨天晚上升恒哥的反应，我问道：“是昨日进宫参加琼林宴的时候，遇到寿阳公主了么？”

周升恒：“不是，昨晚我入宫赴宴的时候，被那位公主的侍女拦下了，说是白天游街的时候，公主对我一见倾心，仰慕我的才学，想邀我过府一叙，被我拒绝了。”

说来这位寿阳公主，也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物。她是当今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也就是瑞王的胞妹。

当今陛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可是据说她在陛下面前还没有荣昌公主得宠。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帝后不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公主时常责打宫人，性格乖张，嚣张跋扈。

她十八岁的时候，陛下原本想让她下嫁到并州王家，王家乃是传承了百年的名门望族。

她却自己跑出宫去，相中了庆平郡主的儿子殷亮，那个殷亮和郭慎思相交甚好，物以类聚，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呢。但是公主下嫁郡主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陛下就允了。

结果成亲不到两月，殷亮驸马逛花楼，被寿阳公主知道了，寿阳亲自带人砸了那家花楼，打死了那些舞姬，还在殷亮的脑门上贴了“贱人”二字，压着他去游街。

庆平郡主告到陛下面前，要求二人和离，可是这位公主非但没有和离，反而在公主府内正大光明的养起了面首，日日笙歌，行事放荡。

我：“升恒哥是探花，这但凡要是和寿阳公主有什么牵扯，不说败坏名声，为文人所不耻，就说这一但被陛下认为是瑞王一党，那就前途尽毁了。”

致远：“刚才那个管家走的时候，跟我说，寿阳公主已经打算和驸马和离，看这架势，是打算招升恒为驸马了，咱们得快点想个办法摆脱掉她。”

我：“要想摆脱公主，和瑞王划清界限，从眼下的局面中脱困，最好的方法就是赴外任避出去。听说陛下一向爱惜人才，若是升恒哥能在地方上做出政绩，将来再调回来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过不了多久，瑞王和江南水师必然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没有人会记得这件小事。”

按照惯例，升恒哥应该进入翰林院，担任翰林院编修。周先生也在找自己的友人疏通关系，而在升恒哥外放之前，皇上准许了寿阳公主和离，并且责令公主和离之后，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回京。我们的问题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