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离去的马蹄声渐远,太极殿的朱漆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为这短暂的宁静画上了一个逗号。
安倍山转过身,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工部的几位大臣。
工部侍郎李诫向前半步,官袍下摆随着动作轻晃,拱手时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摄政王,下官有一事不解 ——
他喉结微动,眼神中满是求知的迫切,方才您提到新式织机,此物在何处?能否让下官一观其精妙构造?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苗晋卿花白的胡须染成了金色,也照亮了李诫眼中闪烁的求知光芒。
案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跳跃的火苗舔舐着灯芯,在青铜灯座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新任务预热。
安倍山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殿内的寂静:“诸位,兵工厂的事固然重要,但工部还有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李侍郎问的这个新式织机,就是我正要跟诸位要讲的。”
话音刚落,李诫等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专注得如同听讲的学童。
他们知道,这位摄政王从不无的放矢,每一项指令都关乎大唐的兴衰荣辱。
苗晋卿也收敛了脸上的疲惫,将手中的朝笏轻轻按在身前,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安倍山的目光最终落在李诫身上,这位年轻的工部侍郎眼中总是充满了对技艺的痴迷,这让他想起了现代那些醉心于科研的工程师。
“李侍郎,”
安倍山开口问道,“以你所知,如今咱们的纺织机,若是由技艺娴熟的工匠操作,一台机器每日能织出多少布料?”
李诫略一思索,眉头微蹙,似乎在脑海中仔细核算着数据。
片刻后,他躬身回道:“回摄政王,依臣所见,若是日夜不停,技艺精湛的工匠操作最优等的纺织机,每日约莫能织出五丈左右的布料。但这已是极限,毕竟全凭人力,久了难免力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为这无法突破的瓶颈而惋惜。
安倍山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缓步走到堆积如山的图纸旁,手指在一张张精密的设计图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些图纸大多是兵工厂的规划和新式武器的构想,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和修改痕迹。
终于,他从最底层翻找出一张不起眼的草纸,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发皱,显然是被反复折叠过多次。
他小心翼翼地将草纸展开,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一个简陋却奇特的纺织机图样,线条虽然粗糙,却能清晰地看出其构造。
“这是本王近来反复琢磨的东西。众所周知,织布机的操作重点在于梭子。”
安倍山提及的梭子是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梭子就是织布机上载有纡子并引导纬纱进入梭道的机件。后世大明朝的刘伯温老先生还作过“人间日月如飞梭,地下相从应始多”的诗句呢。
安倍山将图纸递给李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你看,我在纺织机下面加了一个踏板,通过连杆与梭子相连。这样一来,工匠便能将原本用双手带动梭子的方式,改为用脚踩踏板驱动,梭子便能自动来回穿梭。”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如此,不仅能大大节省人力,让工匠不至于太过疲惫,更能提高织布的效率,想来每日产出翻倍也并非难事。”
李诫双手接过图纸,目光立刻被上面的设计吸引住了。
他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简陋的线条,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起初,他的眉头还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其中的原理。
但很快,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渐渐露出了震惊和兴奋的神情,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妙!实在是妙啊!”
李诫忍不住失声赞叹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摄政王这构思真是神来之笔!有了这踏板,工匠便能腾出双手专注于引线和控制经纬,不必再分心去摆弄梭子。如此一来,织布速度定然能大幅提升,而且织出的布料也会更加均匀平整!”
其他工部官员也纷纷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看着图纸,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这法子太巧妙了!”
“只需改动这一处,竟能有如此大的变化,真是闻所未闻!”
“有了这新式纺织机,我大唐的纺织业定能更上一层楼!”
赞叹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钦佩和激动。
他们都是精通技艺之人,自然明白这看似简单的改良背后,蕴含着何等精妙的巧思。
安倍山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颇为满意。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这些专业人士的认可,这比任何赞美都更让他欣慰。
“诸位过誉了。”
安倍山摆了摆手,神情严肃地说道:“这还只是一张初步的构想图,其中定然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你们拿回去后,要召集工部最顶尖的工匠,仔细研究琢磨,务必将这新式纺织机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